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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时间里,这位至今仍不知名姓的工具人似乎完成了一次由身至心的蜕变,从最硬的硬汉变成了最软的软蛋,他近乎谄媚地开口:“是荣凤阁……”
这人嘴中所吐露出的熟悉的地点让晏危楼吃了一惊,不知该感叹事有巧合,还是一切理当如此。
“原本将玄是听说荣凤阁背后的安庆商会势力遍布大雍,商会中刚好有一枚珍藏的奇药,便隐藏身份加入商会,想趁机夺取奇药献给门主……”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谁知却发现安庆商会中居然有北斗魔宫中人出没,他猜这多半就是北斗魔宫的势力之一。想到门主在北斗魔宫宫主渡九幽那里吃了亏,他就想着更进一步,给北斗魔宫使个绊子,好讨得门主欢心……”
然而,这位阴魁门门主首徒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低估了安庆商会的势力。如今是既来不及抽身,也没办法干掉那些人全身而退。倒也难怪他发现盛京城中还有晏危楼这个“同道中人”,便迫不及待派人来查探。
末了,始终无名无姓的工具人再次吐出一条珍贵情报:“听说今晚荣凤阁内部便有一场重要的宴席,将玄也被裹挟了进去,不得不参与其中……”
直到此时,之前得知的种种蛛丝马迹算是贯通在了一起。
突然冒出来,刻意模仿逍遥楼、疑似收买了逍遥楼内部商会中人的荣凤阁;荣凤阁背后的安庆商会与出没其中的北斗魔宫门人;天魁老魔曾亲眼所见摇光殿主进入九公主府;还有之前沈老有意无意暗示过荣凤楼幕后东家不简单;能够遍布大雍丝毫不受朝廷刁难的安庆商会……
恐怕这家商会幕后的东家根本就是九公主,或者皇帝本人。北斗魔宫中人与其达成某些默契,便隐藏在这里。
“我明白了。”晏危楼恍然点头,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那人毫不闪躲,缓缓闭上眼睛,脸上还带着一抹解脱般的笑容,似乎如此死去便是毕生最大的愉悦与满足。
晏危楼随手处理了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为这处花园新添了些许肥料,这才若有所思地起身离开。
淡淡微风拂动他的衣角,满庭芬芳缭绕着他的背影,最后一丝血腥气息也在这花香中散去。一切安宁而美好。
·
荣凤阁。
这是一间最近才刚刚在盛京城扬名的酒楼,不过但凡有人得知其幕后安庆商会的名字,必然不会怀疑这家新开的酒楼是否会同许许多多同行一般因为经营不善而潦草收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荣凤阁内部不对外开放的一间院子里,此时张灯结彩,丝弦歌舞声不绝于耳。
一名名身着轻薄纱衣的美丽少女腰身轻摆,手持银质托盘,各种珍贵佳肴流水一般呈了上去,盛放在精美玉杯中的琥珀色酒水随着少女的走动轻轻晃荡。
她们像是一只只翩跹于花丛的蝴蝶,自席间游走来去,暗香浮动间,引人遐思。
尽管宴席还未开,气氛却是一片和乐。
小院外,两个高大魁梧的壮汉恍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外,将那些试图进来的其他客人毫不留情驱赶开。
深夜里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连绵不绝响起,车马往来如织,离荣凤阁不过数百米的一条巷子前,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车边跟随着两队精干护卫。
马车中,一位衣着锦缎的富商正满脸笑容地整理衣冠,车帘忽然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一阵微风将之掀开。
紧接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一只冰冷的手毫不留情抓向他。
马车外的护卫连同车夫都毫无所觉,他们尽职尽责护卫着这架马车一路来到了荣凤阁中,驶入了后堂那间特殊的院落前。
守在院子门口的两名大汉按照惯例伸出手:“贵客可有请帖?”
车帘被人掀开,伴随着少年懒洋洋的嗓音:“自然是有。”
……
院子里,随着一道道珍馐佳肴摆上桌案,宴席上渐渐坐满,倘若有熟知盛京城各大商业行当的人来此,便会发现坐在席上的个个都是大商会的会长,还有不少与盛京权贵关系千丝万缕的人物。
这些人聚在这里,自然都是眼红逍遥楼这几年赚到的利益,想要联合起来出手——要么逍遥楼让他们分一杯羹,要么就连饭碗一起夺过来。这新开的荣凤阁不过是初步试探而已。
“还有谁没到?”
主位上,荣凤阁的东家陈三思低声询问着身边一位样貌平平的青年。
这是前不久才拿着信物来投奔他的一位远房表亲,为人虽年轻却很是能干,短短时间里便得到了陈三思的重任。
那青年目光从席上扫过,嘴上说着:“还有天宝商会的朱会长,顺成商会的陈会长……”
大腹便便的陈三思微微颔首,装出一副贵人气派。
嘴上认认真真汇报着名单,将玄心中却是憋屈至极。他强压着火气,一抹狰狞凶光自眼角闪过,脸上还是一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
……当初若是直接夺了药就走,如今也不用了在这里装孙子了。也怪他自己贪心太过,想要端了这处北斗魔宫的势力,讨他那位阴晴不定的师尊欢心。于是费心费力进入商会核心,却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这里高手出奇之多,倘若他露出一点马脚,今日只怕就只能横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