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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一个激灵,神情肃然:“殿下这是什么说法!你不就是齐王世子吗?”
“是吗……”晏危楼笑了笑。
沈老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变得僵硬:“当然,难道是谁在殿下耳边乱嚼舌根,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变低,目光不知不觉被晏危楼吸引过去。
只见面前的少年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灿烂微笑,没有半点不耐烦,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注视着他。
少年眉峰如剑,瞳仁深黑,双眸幽深如潭,好似藏着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在少年的注视之中,他心中罕见地生出了淡淡的不安。
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殿下说长信侯有所图谋,究竟是什么谋划?”
“哦,这个啊,是我猜的。”晏危楼笑眯眯说道,“昨天晚上我才知晓,长信侯修炼的功法居然是碧落天的《补天诀》残卷……”
他说话的语气像过去那般自然熟稔,如同闲聊一般,笑起来时露出整整齐齐八颗牙齿。似乎还是曾经那个将面前这老人当做相依为命的长辈一般真心敬爱的傻白甜世子。
“什、什么!”
“——掠夺他人之根基,补全己身之不足。创造出这门功法的先辈当真是惊才绝艳。”晏危楼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钦佩,“长信侯倒是有些机缘,也难怪他能如此迅速便崛起,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成为如今的入道大宗师。”
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所谓“补天”者,便是以自身为器胚,不断掠夺他人之道基精华,以奉养己身。
穷文富武,要想踏上武道之路,修炼其他功法,需要消耗大量资源,一般人家都负担不起。即便负担得起,许多人也没有那份足可攀上巅峰的天资。因此平民之中难有英才。
《补天诀》却不同,不需要消耗大量资源,也不用绝世天资,只要不断掠夺其他人的根基与天赋,就能一步一步将自己锻造成为天才。
这门功法是八百年前一统魔道,分裂大幽皇朝,魔威盖压神洲的碧落天之主所开创,据说全本早已失落,只有部分残卷流传下来。北斗魔宫正是获得了其中一卷残卷,这才自诩魔道正统。
如今看来,长信侯手中所获得的这一卷才是《补天诀》的真正精华所在。
如此隐秘的消息,谢玄居然在短短数日之中查出,真不知是飞羽卫情报机构出色,还是谢玄本身实在了得。
晏危楼倾向于第二种猜测。若是飞羽卫有这么厉害,也不会连他的真实身世都不知道。
“居然是《补天诀》!”沈老显然也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神情难掩惊讶:“难怪!想不到竟是如此……”
作为普通人出身,却一步一步成为入道大宗师,最后甚至迎娶了一国公主的传奇人物。长信侯方天洵的事迹在天下广为流传,尤其是在大雍,他几乎已经被神话,成为了普通人逆袭的标杆。
这位的过往经历,许多人一清二楚。
在他崛起之起,曾经与一位平民天才交好,两人亲如兄弟,后来那人意外身死,据说是被一位小有背景的贵族子弟所暗害,此后,方天洵便出乎意料地展现出过人天资,手刃仇敌替兄弟报仇。
从此,方天洵便如彗星般崛起。过程之中,他曾遇到过不少天才人物,有人为敌,有人为友。但最后那些人一个个销声匿迹,默默无闻,他却越走越高,最终封侯拜爵。
此前晏危楼只把对方的经历当做是一部龙傲天式小说来阅读,如今才算是洞悉了某些真相。
见沈老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晏危楼又问:“沈老你可知……长信侯当初为何会一眼看中齐王世子,立下婚约?”
他的称呼有了一些变化,用的不是“我”,而是“齐王世子”四个字。
沈老紧紧皱起了眉:“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当然有。”
晏危楼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面前的灰袍老者。
“他看中齐王世子天资惊艳,道蕴天成,身具无上道体,夺之或可补天。”
“他敢!!!”原本还神情放松的老者身体一下子紧绷,他猝然抬起头,苍老的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怒之色。
“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居然还有什么特殊体质?”下一刻,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将他从愤怒中唤醒,犹如被冷水兜头浇了一脸。
“听说掠夺他人道基需要复杂的条件,《补天诀》更是要求苛刻。首要前提便是与对方缔结因果联系。双方之间因果越深,成功概率越大。”
晏危楼的语速越来越快,他黑白分明的双瞳通透如镜,倒映着老者沉默的脸。
“长信侯若是知晓,他等待了十六年,不惜赔上一个女儿,也要缔结因果从而夺取道基的‘齐王世子’,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假货……”
沈老沉默着垂下了头。
“你猜——”晏危楼好奇地笑了笑,似乎很是期待:“那时的他,该会是何种反应?”
“是就此放弃,还是千方百计找到那位隐藏起来的齐王世子呢?”
沈老非但垂着脑袋,就连原本挺直的腰背都佝偻了下去,但他仍是沉默。
晏危楼突然说道:“哦,对了。就在刚才,来见你之前,我已经杀了府中所有从齐地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