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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与妖魔相争上千年,只为夺取此界一切疆域与资源, 更好地生存下去。站在双方各自立场上看,其实并无对错。
青阳府亦不例外, 两族在这片土地上争斗了如此之久。直到二十三年前,新任府主齐礼上任, 形势才发生变化。
此人论修为虽不算顶尖,却精通阵法之道, 刚刚上任,便将府城的阵法重新祭炼了一遍, 又将府城之外大大小小的村寨也纳入了大型阵法之中, 一环套一环。整个青阳府城都被他利用各种奇妙阵法连为一体,防御堪称固若金汤。
最狡猾的便是,这些事他都只是默默做了,从未对外宣扬过这些阵法的作用。于是,当那些大妖魔们像以往一样进攻青阳府时, 直接被他坑了一大批。
双方就此结下深仇大恨。
而今二十多年过去,齐礼突破失败而身死, 那阵法核心中再也无人主持。简直是让一众大妖魔惊喜万分。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 他们暂时压下了彼此之间的积怨, 联合在一起发动妖潮。其中, 血脉最高贵,实力最强大的灵王,便是最初的发起者。
不出所料,浩浩荡荡的妖潮大军顺利将青阳府城围困起来。
没有人主持的阵法应变相当死板,很快他们便凭借着无数小妖魔做炮灰,生生用堆积成山的血肉将外围的层层阵法攻破。直到最后一步,又遇到了阻隔。
“姓齐的老东西还真是豁得出去!”
府城外的旷野上,临时拼凑出来的一间大殿中,一道粗豪的声音骂道:
“人都已经死了,居然在死前还将自己的魂魄炼成阵灵,这是生怕自己不能魂飞魄散吗?”
一只长着狐狸脸的妖王装模作样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狭长的眼睛眯起来:
“人族总有一些愚蠢的坚持。若是换做我族,血脉低劣的贱民死便死了,怎可能让妖王为他们付出性命乃至妖魂?我等只要还活着,到哪里不能重新再起一族?岂不是比他们有价值得多!”
这话说得其他妖王纷纷点头。
这间大殿相当宽广,一共有七大妖王聚集在这里,灵王坐在最上首,下面左右两边各自坐着三名妖王。
他们学着人类那样坐在各自的席位上,手上的爪子却是不时抓向桌上灵果,向嘴中塞去。一身野蛮习性毫不遮掩。
这几名妖王都只幻化出了人身,包括头在内的部分部位依旧是原形。唯有灵王整个人都是人类外表,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相貌堂堂,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长衫,颇有几分儒雅气息。
“好了。”他直接开口,制止了殿中的议论,“人可都到齐了?”
“还差一个。”
“玄洞山主好大的架子!”
坐在左边第一位的枭王不悦地开口,那张长满白色羽毛的鸟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嘲讽:“也不知是否从其他几府被赶出来的外来户,还敢如此怠慢?”
他话刚刚说出口,在场其他人的面色都变了,都下意识向着殿外的方向看去。以他们的妖魂强度,轻而易举便能感应到殿外发生的事。
“住手!你是在挑衅本王吗?”
一声怒吼传向殿外,虎王当即拍案而起,直接飞出。其他几位妖王也纷纷跟随在其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大殿外的空地上,身形笼罩在黑袍中的少年闻声回过头来,一双幽深而冰冷的眸子向着他们投来冷冷一瞥。
这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杯凉水浇下来,让原本怒意高炽的虎王稍稍冷静了些,心头升起几许疑惑。
实在是面前这人气质很是特别。
他黑袍披身,容貌青涩俊美,唇边还带着一抹淡淡微笑,一眼看去实在不像是凶威滔天的妖王,更像是一位温和无害的人族少年。但触及那双眸子,便能察觉到其中冰寒刺骨的凶戾之气。
这种极端的反差,让他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玄洞山主?”几位妖王有些惊疑不定。毕竟以往玄洞山主也很少出面,又有着穿人皮的习惯,让人难辨其真身。
晏危楼微笑道:“是我。”
虎王看了一眼地面上凌乱的尸块与尚未冷却的鲜血,脸色骤然沉下来。
立刻便有一股虎啸山林的凶威自他身上散发,周围那些小妖魔忍不住一个个跪了下去,身体发抖。
“我等好意邀你前来共襄盛举,你却过殿不入,在殿外公然斩杀本王麾下妖魔,好一个霸道的玄洞山主!”
“没办法。”晏危楼无奈地笑了笑,轻叹一声,“倒不是本王霸道……奈何它们自寻死路啊!”
他晃了晃牵着宿星寒的那只手,宠溺地看了这人一眼:“谁让本王放在心尖上的小美人最是心软,见不得同族被当面吞吃呢!见到了便要难过一回。”
宿星寒立刻配合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状极黯然。
晏危楼连忙一脸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挡住了宿星寒那张毫无演技、看不出半点悲伤的脸。他幽幽叹息一声:“小美人一难过,本王也跟着要心碎了。”
一众妖王连同其他小妖魔都看得目瞪口呆。却见那少年突然抬起头,刚才的忧愁怅惘一扫而空,表情变得平静、冷酷,而傲慢。
他微笑着,语气理所当然:“让本王这般伤心,它们岂不该死!非但该死,便是碎尸万段也是应当!”
在场众妖魔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