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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时间过去,原本满脸愤怒、拍桌而起的青年,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的愤怒与不快,反而晕晕乎乎重新坐回原位,神色恍惚中,露出思考人生的表情。
他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晏危楼浑若无事地收回目光,像是什么也没做过似的,从这人身边走了过去。
不少人远望这一幕,都是心中惊颤,原有的小心思都散得一干二净。
……这、这定然是魔道的精神秘法!不过一个眼神就能将同为洞见境的青年生生摄住,神魂造诣之高深简直匪夷所思。便是北斗魔宫最擅长精神秘法的摇光殿主,施术之时也没有如此简单。
……惹不起!惹不起!庸手便庸手吧。
直到出了望月楼,随手招了一艘船,晏危楼才注意到还有一道视线一瞬不瞬凝在自己身上,他侧过头,就对上了宿星寒专注的目光。
晏危楼笑了笑:“明光你还没说,为何不能去参加试武大会?”
两人步上乌篷船,这一次的艄公是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看见晏危楼二人的衣着气度,他神色拘谨,小心避让在一头,开始撑船。
两人也没在意,宿星寒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此事我也不好说,总感觉这里头有古怪。我用天宗的势力打探过,虽说没查出什么,但崇山氏的确不安分,隐约有些小动作……”
种种线索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宿星寒隐隐猜到,崇山氏举办这试武大会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招揽和培养天才,说不定是想搞个大新闻。
他认认真真说道:“阿晏你最好别参加,以免被他们算计了。”
“若是你真想要蕴道石,我派天宗那些人去抢过来。崇山氏不敢不给。”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明显变得漠然。
“……?”晏危楼眼中闪过一缕惊诧,蓦然转头看向他,却只看见了宿星寒脸上认真专注的神情。似乎只要他一句
话,对方立刻就能派人去抢。
“不,不必了。”
晏危楼忙拒绝。
“蕴道石虽好,对我其实可有可无。无需蕴道石我也能入道。”
“……更何况,凭你我二人的实力,便是崇山氏有什么谋划也不打紧。明光你该对我多些信心才对。”
宿星寒沉默着点点头,认真反省自己。
……的确,晏危楼的实力他很清楚,不必过于担心。即便真的有意外,他也绝不会允许意外波及晏危楼身上。
这时,晏危楼又轻松地补充一句:“不过,既然明光你说了,我便不去凑那热闹,只做个看客便是了。”
……尽管他原就没打算去参加那试武大会,同一群年轻人战斗厮杀,到最后只为了让别人高高在上地挑挑拣拣,争夺一个无聊的名次。
不过,看着宿星寒眉眼间雀跃的神采,即便神色冷淡也能看出的好心情,晏危楼明智地没有将之说出来。
就让宿星寒以为自己是被他说服的吧!
果然,宿星寒一身气息都愉悦许多。稍稍思索几息,他突然又问:“真的不需要我派人把蕴道石抢过来?”
在他看来,若是阿晏参与试武,这蕴道石定然是他的。本该属于阿晏的东西,却因为崇山氏可能在背后搞鬼而放弃……四舍五入想一想,不就是阿晏的东西被崇山氏昧下了?这岂有此理!
……真是越想越觉得好亏哦。
“……果然还是抢过来吧!”
宿星寒的心思实在太好懂,晏危楼一眼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咱们把蕴道石抢过来。”
沉吟几息,他答应下来。
“不过现在就不必了,免的试武大会无法召开,平白少了一场好戏可看……等到三月初三,再见机行事。”
宿星寒唇角扬起一抹淡淡弧度,立刻应道:“好,就三月初三。”
……也罢,就让阿晏的东西在崇山氏手中再保管几天。迟早要抢回来。
两人交谈之余,身下的乌篷船已然排开重重花海,渐渐驶向那不远的湖岸边。
晏危楼目光眺望着远处霜白的天幕,又渐渐划过霜雪覆盖的高大城墙,最后落在眼前无垠的碧波中,心中悠然。
他神态轻松,带着一身自在闲适。
在这种无拘无束的心情下,他的思绪也慢无边际地飘飞着,回想刚才一番话,倒有几分像是在哄小孩子开心似的。
念头一起,他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中失笑:
“哈……可不就是小朋友吗……”
这次重逢以来,晏危楼已经摸清楚了这位友人真实的性情。不再像瀚海秘境中那般盲目地以为对方天真善良,是个不谙世事的隐世宗门传人。
宿星寒的性格在他看来很好懂,其实就像小孩子一样,爱憎分明,行事全凭喜
恶。对待不感兴趣的事物不会分出半点多余眼神,甚至有些孩童般的天真残酷。但对于真正入眼的人,又会报以全然的信任,没有丝毫警惕和防备。
前世的经验告诉晏危楼,这种性情迟早会吃大亏,付出全然信任,便意味着随时会被人捅刀。
按理说,作为朋友,他应该提醒一下宿星寒。但他终是没有说。
没过多久,船尾传来艄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