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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间,晏危楼大致弄明白了,这几日发生在崇山岳身上的事。
被晏危楼和宿星寒利用幻术耍弄了一通,崇山岳大起大落之下,整个人心态都崩了,愈发自甘堕落。
青楼他是不敢再去了,便又开始日日混迹赌坊。短短一日一夜,就连崇山氏发放的大笔月钱都花了个精光。
童养媳苏清儿非但不嫌弃他,反倒日日温柔安慰,还将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交给他,声称相信他必有时来运转之日。
崇山岳大受鼓舞,又一头栽进赌坊,企图将钱赢回来,哪知却是栽进了无底洞里,越欠越多,最终倒欠三万两。
崇山岳靠着崇山氏的名头暂时拖延住时间,便连夜回家准备带苏清儿跑路。毕竟他心知肚明,崇山氏绝不会为他支付如此大一笔赌债。
这时又是苏清儿站出来,表示愿意以身抵债,相信崇山岳必有东山再起之日,两人再度重聚。
于是崇山岳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再企图逃跑,而是安安心心在家中睡了一夜。
等第二日他醒过来,苏清儿早已消失不见,家中亦是空空如也,连一个子儿都没剩下。在他预感不妙之时,赌坊的打手已经堵上门来。
“清儿你为何要骗我……”
耳边还回荡着崇山岳恍惚的呢喃声。晏危楼看了一眼一行人消失的背影,摇了
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他有些好笑地同宿星寒说道:“当初幻境里,他那童养媳还对他不离不弃、情比金坚呢。现实却是如此截然相反。可见此人真是毫无半点自知之明。”
宿星寒却道:“幻境依托于现实,想来此前那人的确对他百依百顺,让他忘乎所以,只是如今变了吧。”
晏危楼赞同地点点头。
想起这段时间的担忧,一直担心宿星寒涉世不深,被姬慕月所骗,虽说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但他还是趁机暗示道:
“所以说,情爱之事实不足道,一旦所托非人,悔之晚矣!”
他疯狂暗示:别看姬慕月皮相好,其实就和眼前这个崇山岳一样风流多情,万万不足信!明光你要当心!
宿星寒完全没听懂他的暗示,反倒辩驳道:“若是所遇得人,自是不同。”
他把玩着手中的冰灯,目光透过幽幽灯火与晏危楼对视,忽而一笑。
漫天飞雪,满城灯火,都在他这一抹微笑中淡化,成为微不足道的背景。
“他若欢喜,我亦欢喜。”
第85章 会相逢(7)
夜风微凉, 白衣人默立风中,满城灯火、漫天星光,似已尽数落入他眸中。
这让他唇角的弧度更多了一分不可言表的温柔。极淡, 极浅,也极醉人。
隔着一盏冰灯, 他看向晏危楼。
晏危楼下意识避开目光,内心深处恍惚明白了什么,但那个念头却又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白雾,始终看不真切。
未等他理清思绪, 三月初三已然到来。
这天清晨, 整座望月楼都被一阵锋锐至极的呼啸声唤醒。
只见一道刀光遥遥自天际而来, 斩破漫天风雪, 随即轰然落在明月湖上。
轰!
宛如一道惊雷炸响。
湖水被刀光斩开,数百里水波冲天而起, 几乎化作一道水帘。
而一道人影便随刀光而至,足尖轻踏在水帘之上,向众人宣告着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
一身黑红色武士服, 衬托出他修长昂藏的身躯, 浓密的乌发被随意束起, 大半披散身后, 有几缕散在额边, 平添三分落拓之意。一柄弯刀隐约自他袖间露出,泛着淡淡血色。
他鼻梁高挺,眉峰笔直, 一张脸充满男子特有的英俊,目光开阖间又透出几许不羁,一身气息浩荡。与其说是魔道传人,倒更像是个江湖浪客。
“萧某已至,黄金剑何在?”
长啸声滚滚而去,荡开湖上水雾,笼罩在每个人周身,无所不至。
“我来了。”
一道更清越、也更灵动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徐徐响起,瞬间驱散了萧无义带来的压力。
随着这声音出现的还有一个容貌清新俊逸、衣着锦绣华服,看上去宛如一位富贵公子的年轻人。
他同样站在湖面上,姿态却很随意,脸上挂着一抹仿佛还未睡醒的慵懒微笑。
遥遥望了眼天色才明的天幕,陆一渔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时辰尚早,你也未免太急切了些。”
萧无义道:“三个月了,这一战已经迟了太久。”
他抬起手,露出袖中血红的刀锋,轻吐出三个字:“来战吧!”
陆一渔看了他一眼,双眼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灿烂微笑。
随即,他抽出腰间金灿灿的黄金剑。
“好啊,求之不得!”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纵横的剑气与刀气转眼便覆盖了方圆数百里的湖面。
冰雪飘零,水浪滔天。
萧无义之所以约战陆一渔,原因有二。
一者,是北斗魔官与沧海剑宗之间由来已久的宿怨。
当年碧落天声势正盛时,魔道气焰嚣张已极,就连三大正道圣地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即便后来碧落天这面大旗莫名消失,魔道势力仍是无比庞大。失去领头者之后,鱼龙混杂下,不时便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投身魔道,横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