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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路往村中走,十多个小孩问东问西,像是一群小蜜蜂叽叽喳喳挤在晏危楼身边,对这个长得好看,性格又和气,对小孩子很有耐心,笑起来更好看的大哥哥充满了好感。
晏危楼忙于应付小孩子们层出不穷的问话,而宿星寒这个看上去有些难接近的陌生人,简直要被他们挤到一边去了。
宿星寒有些闷闷地抿紧了唇。
“大哥哥,大哥哥,你是怎么对付河伯的?是不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喝呀!飞剑一出,妖魔授首!”
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拿树枝比划着招式。
还没等晏危楼开口,旁边突然响起几声闷闷的低咳声。
晏危楼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却见宿星寒长身直立,正放下捂嘴的手,苍白的面孔在阳光照射中略显透明,睫毛垂落,在眼睑下方投射出淡淡阴影。看着有些无端的落寞寂寥。
“明光……”晏危楼走到他身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样一直消耗本源气,只入不出。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到朝暮碎片啊。
“我没事。”
宿星寒摇摇头,明亮的目光投向他,抿成一线的唇也弯起来。
“……揭发河伯?听起来很有趣。阿晏,可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有点好奇。”
晏危楼顿了顿。想到冒充河伯的大幽皇室后裔徐徽,也不知宿星寒对其是什么态度……
他正要开口,边上的小孩子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很是踊跃:“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说!”
上次发生的事情早就在村中引起了轰动,村民们几乎日日都要提起,这群孩子鹦鹉学舌,重复一遍,也并不困难。在孩子们的童言稚语中,宿星寒大致听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关于晏危楼如何突然到来,如何只身前往河伯老巢,如何带着孩子们归来,揭穿河伯的骗局……可能这其中唯一缺少的就是,河伯老巢中所发生的故事。
这是只有晏危楼本人才清楚的。
小孩们你一言我一语讲故事的时候,晏危楼也理清了思绪。
无论如何,还是要将徐徽之事先告诉宿星寒,让他有一定心理准备。更何况,说不定朝暮碎片的下落,就要落在徐徽头上。
这样想着,他偏头看向宿星寒:“明光,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河伯……”
“你!是你!你还活着!!”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晏危楼的话,这声音中蕴含着难言的怨恨与愤怒。像是被人打碎了骨头、绞碎了神魂,和着怨毒的粉末,从喉咙里喷吐出来,每一个字都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怪物竟然还没死!”
孩子们被这声音一惊,都吓得浑身一抖,直愣愣瞪大了眼睛。
一身布衣草鞋,打扮与每一个村民无异的徐徽,出现在村口处,僵硬的脸孔上,双眸死死凝视着宿星寒。
一行人停住了脚步,宿星寒更是迷惑不解,冷冷看向来人。
他的目光直接撞进了一双蕴含着深深怨恨的眸子里,那浓烈的情绪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寒毛倒竖。
宿星寒却神色不变。
他的脸是冷的,眸中的光亦是冷的。那样的姿态,像是庙中神像,平静而漠然地俯视着芸芸众生,丝毫不为之所动。
但下一刻,他眼神微变。像是一滩平静而冰冷的湖水,被微醺的春风拂过,突然掀起了温柔醉人的涟漪。
这温柔醉人的涟漪荡漾开来,如月光般柔柔洒落在前方的少年身上。那张如冰雕雪砌般漠然不近人情的脸,也被春风尽数化开,染上了淡淡暖意。
——就在前一刻,晏危楼已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宿星寒面前,隔断了徐徽投来的怨毒的目光。
漆黑长袖在风中划过一道破空之声,晏危楼毫不留情地一掌挥出,澎湃汹涌的真气化作海潮,将来不及躲闪的徐徽整个人掀飞出去。
少年冰冷的语调这才响起:“几个月不见,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当初晏危楼将徐徽留下,交由村民们处置,可不是没有丝毫后手的。他在对方神魂中种下了禁制,并且将之与曼曼进行了单方面绑定。也就是说,小女孩曼曼一念之间,就可决定徐徽的生死。
现在看来,村民们并没有选择杀掉他。或许是看在他强大的实力上,选择将之留了下来,为村子出力。
“咳咳咳……”
徐徽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脸色煞白一片。不过也终于不再一直盯着宿星寒,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晏危楼。
他瞳孔紧缩,愤怒、惊恐、怨怼的情绪在心中交替变换。
方才他只注意到宿星寒,完全没发现对方身边居然还跟了这样一位煞星!
只要想起晏危楼的种种手段,徐徽就不寒而栗。一时间,都顾不得针对宿星寒了。
徐徽生生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低下头去,又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是我失态了。”
身为堂堂大幽皇室后裔,非但被强行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绑定,成日里被一群贱民使唤,现在还要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苟且活命,他嘴唇都咬出了血,心中大感屈辱。
晏危楼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旁边的小女孩曼曼。既然当初将徐徽的处置权交了出去,那他就暂时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