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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大雍数十万军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楚无双的铁骑到来, 看着齐国一举扭转颓势,固守防线。
这其中关系到大雍皇室的皇位之争。
晏危楼手下势力渐渐壮大,如今耳目也渐渐探入了宫城,对内中详情倒也清楚。无非就是齐王谋反, 姬慕月逼宫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后, 当今大雍皇帝威望渐失, 皇室之中便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在云州战场与齐军交锋的这数十万军队,实则分为三股大军,军中大大小小十余位将领, 关系盘根错节。
一心忠于朝廷者,暗中与其他皇室成员往来者,出身小卒者, 亦或是世家高门之后……各色人等实在太多。
有人希望以雷霆之势剿灭齐军,扬大雍之威;有人恨不得多败上几场,让皇帝丧尽颜面;也有人只想维持不胜不败之局,免得多生事端。这些人心思各异,哪怕兵甲优良,动辄数十万大军,人心不齐,又怎么可能获得胜利?
如此一来,这三个月时间,双方之间都没有爆发出过于惨烈的大战。
直到半个月前,自盛京方向而来的一行使者入了大雍军营,当天晚上,雍军便出其不意地突袭了云州的关口。
原本立场不同,各持己见的将领们头一回如此齐心合力。按理来说,这场出人意料的突袭,应当能取得相当不错的成果。
只可惜,晏危楼早有准备。
论情报方面,他有北斗魔宫通过萧无义共享而来的一部分,还与姬慕月在暗中达成了交易,逍遥楼也已经被扩张成为了一个相当不凡的情报组织,这方方面面的耳目,让晏危楼哪怕只是枯坐府中,也可俯观天下。
不过,这一次大雍攻齐的消息,最初的来源却并非出于以上几条渠道,而是来自于悬天峰。
——在那里,晏危楼还有一个最可靠的眼线,那就是他亲自打入悬天峰内部的马甲化身徐渊,徐渊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即为晏危楼的所见所闻。
而大雍攻齐这个消息,或许对大雍皇朝来说算是军事机密,准备出其不意偷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在悬天峰根本没有多隐秘,稍微有些身份的悬天峰弟子都知晓。
只因这件事本就是悬天峰在背后推动的。似乎是悬天峰圣主书信一封,传给了大雍国师裴不名,随后国师一声令下,大雍内部各方人马纷纷应命。
悬天峰一向自诩超然天下、对三大皇朝都持以俯视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哪怕大雍皇朝,也不过是受他们支使的手下,替他们出手收拾敢在背后支持魔道宗门的齐国而已。
对于这种打手般的角色,悬天峰弟子哪里有替他们保密军事秘密的意识?负责传信的弟子闲聊间就随口说了出去。
就这样,雍军自以为可以得手的偷袭计划,连徐渊这个上山不久的人都早早知晓了。
晏危楼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偷袭没能得手,反而被玄甲军趁机包抄后路,打一场不大不小的败仗后,雍军并未就此收手,开始猛攻云州防线。企图倚仗强盛的国力,挟大势压平齐国。
一连半月攻坚大战下来,整片战场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漆黑的城墙砖瓦黑红到发亮,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乎要铺平了壕沟。齐国因为早有准备,本身亦是防守的一方,损失轻一些。而雍军为了遵从国师的命令尽快攻克齐国,几乎是不计伤亡地狂攻猛打,损失惨重。
呼……
深秋寒凉,天穹被薄薄的灰色云朵覆盖,并不炽热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而下,映照着满目血色。凉风卷过,浓郁的血腥味在战场上方飘荡。
鸣金之声响起,双方暂时休战,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搬运了下去。
距离这片战场不远处的高坡上,一行人遥遥观望。
站在最前方的少年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腰间弯刀透出淡淡危险的红芒。随意散开的乌发被寒风吹起,露出一张俊美锋利到近乎咄咄逼人的脸。他的神情平淡而漠然。
正是不久前带着原道一回返云州的晏危楼。
在他身后则是一票魔道高手。除了幻月宫的人看上去还算有些卖相,其他的人一个比一个阴森可怕,简直就差在脑门上刻上“邪魔歪道”四个大字了。
望着那遍布战场的尸体,其中一个枯瘦男子不由歪着脑袋舔了一下唇,发出一声怪异的笑:“这么多尸体,正适合我阴魁门起尸,只要给我们师兄弟几人三个时辰布置,保证给尊上一个惊喜!”
“雍军左军偏将已经上手了,今晚他就会帮忙盗取营防图……唉,小年轻就是把持不住~”一位身披绿衣,俏生生立在一头的年轻女子以扇遮脸,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可惜就这么半月时间,再多几天,还能找到地位更高的,说不定更够味儿呢。”
“尊上,我的小宠物探听到,雍军营中好像来了了不得的人物,听起来像是有悬天峰真传弟子啊。嘿,不知道玄天峰弟子的血是不是闻起来香一些……”
不说话时,这些人还只能说是在脑门上贴了“邪魔歪道”四个字,一开口说话,这四个字简直要从他们每一个奇怪的语气词中冒出。哪怕是外表看上去仙气飘飘的幻月宫门人,此时看来也是活脱脱的魔门妖女。
不过,哪怕这些人个个阴险凶残,但望向晏危楼的目光却都格外恭敬。
魔道中人向来翻脸无常。起初他们对晏危楼还只是嘴上臣服,待晏危楼让他们在云州开宗立派,遥控指挥他们闪电般奇袭各大正道宗门,掠夺了大量的好处,又在这半月时间里如幽灵般穿梭于战场之中,孤身一人杀掉了敌方十位大宗师……这桩桩件件下来,哪怕原本不服气的这些人,也不得不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