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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懒洋洋躺在神殿屋顶上闭目小憩的少年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眸子里清明一片,透出冷静而幽邃的神采。
据工具人查探,大幽王都表面上正常, 但种种细节上却透着一股不对劲,尤其是大幽皇帝,已经有几日不曾上朝,也不曾露面。
但因为皇宫所在有天人坐镇,四枚工具人终究是丢了肉身,损了神魂,为免被发现,不敢轻易靠近。
听他们这样说,晏危楼不顾神魂伤势未愈,当即放开神识,意识仿佛不断向着高空飘去,与天地大道合为一体。这一刻,整片天地都向他敞开,仿佛一切大道奥秘在他眼前浮现。
但晏危楼却来不及理会这些了。
在他感知中,整座大幽王都都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某种让他极为不舒服的气息在地底深处酝酿,在王城四周飘荡,仿佛有一座活火山顷刻就要爆发。
危险至极的预感刺激着晏危楼的神经,他眉心越皱越紧,神色冷凝。
“有古怪……”
某种潜意识中的感觉在向晏危楼作出示警,他毫不迟疑,身形灵活地一翻,从屋顶轻飘飘落在地上,在一众侍女惊讶的目光中向中央神殿跑去。
一把抓住正在神殿中的宿星寒,晏危楼稚嫩的声音里充满急切:
“快走!这里很快就要发生变故,我的预感很不妙。”
宿星寒怔了一下,没有浪费时间追问,只应了一声好,便毫不迟疑地跟着晏危楼迅速冲出了神殿。
两人刚出了神殿大门,目光就是一变。
从城东到城西,城北到城南,整座王都倾刻亮起,星星点点的阵法灵光从地上飘了出来,像是漫天群星于地面升起。整座大幽王都都被一道封锁天地的阵法结界笼罩在其中。
这是王都特有的阵法,与龙脉相连,即可用作防御,也可用来围困敌人。
作为防御结界时,甚至可以挡住天人一击,祭元日那天的漫天流星火雨就是被这道阵法结界阻隔在外。而作为封天锁地大阵时,一旦被围困在城中,不到天人境界同样难以脱身。
“果然还是出了变故……”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瞬间达成了默契。
沉默之中,晏危楼与宿星寒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飞掠而起,直向城门方向飞去,毫不犹豫。
身在半空之中,宿星寒身周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汹涌的天地灵气在他身周环绕,整座王城的天地灵气都被他调动了起来,形成几乎凝成实质的漩涡。
随着他袍袖鼓动,一道道无形的波动立刻汹涌而出。仿佛被风暴卷起的海潮,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又像是洪水冲破了堤坝,连绵无尽的无形浪涛就要将拦在眼前的一切阻隔冲成粉碎。
天穹之上明亮的结界表面像水波一样涌动起来,光芒被冲击得暗淡。
晏危楼的攻击随之而至。
一道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刀光紧随在那汹涌的灵气波涛后斩出,立刻就将本已暗淡的结界斩出了一道缝隙。
蛛网般的裂纹随之向着四周蔓延。
数息时间不到,整座阵法结界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在两人眼前崩碎开来,化为飞溅的漫天星光点点。
但下一刻,四周却蓦地一静。
街面上行走的人群、半空中飘荡的树叶与灰尘,乃至于原本掠过长街的狂风,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定格。
原本就要飞出王都的二人,立刻就像是落入了深海中的鱼,被四周无处不在的压力所包裹,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
宿星寒瞬间便认出了这力量的来源:“这是……天人领域?”
一道人影出现在皇城上空,灰袍白发,神态冷然。庞大的阴影从他脚底不断蔓延,整座大幽王都被笼罩在他强烈的气势之下,遮蔽了天穹与皓日。
天穹之上的老者俯瞰下方,苍老的声音悠悠回荡:“还请小友暂留王都,直到一月之后神剑出世。否则,就莫怪老夫出手不留情面了。”
宿星寒抬头看去,立刻认出这是大幽皇室的三位天人之一,一个已经活了近六百岁的老古董。
“你们这是要强行留人?”他目光变得冰寒,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冰冷。
老者的语气斩钉截铁:“是。”
宿星寒目光一凛。
他心头渐渐凝重。当一尊天人圣者都抛开了脸皮,就是要不惜一切达成目的时,言语上的争辩已经无用,便是说再多也不会让对方改变决心。
顶着十岁小孩模样的晏危楼半点也没有假扮小孩子的羞耻,仰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星星留下来?”
只可惜,在今天之前,或许其他人还会误以为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气息的他就是个普通小孩子,但方才他的出手显然已经暴露了不俗的修为。
哪怕现在重新装小孩子也不顶用了。
老头看了他一眼。大概还是想要用言语说服二人,而不是走到最后一步,直接付诸武力,因此他缓和了神色,道:
“祭司多年来帮助祭炼朝暮神剑,神剑已经熟悉了你的气息,此时正值神剑即将出世的最后关头,还望你暂时不要离开,以免功亏一篑。”
晏危楼歪了歪头,好似相信了:“是这样吗?”
实际上,他心中半个字也不信。
宿星寒都说了,大概三年前朝暮神剑便大略祭炼成功,只是或许还差最后一些收尾步骤,因此大幽皇室还在继续蕴养。这三年时间,宿星寒都不曾再去过龙脉处,神剑不也好生生的吗?怎么如今却又离不开宿星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