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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白帝居然如此忌惮这个人?
某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晏危楼重新看向茫茫荒原。
既然如今白帝不知所终,整片瀚海界对晏危楼而言, 自无不可去之处。
趁此时机,留下后手再好不过!
如此想着,晏危楼转身看向那些下属。
·
悬天峰上,劫火虽已熄灭,但被那些魔道中人肆虐过后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
半空中忽然现出几许涟漪,一位身披黑袍、气息深沉莫测的神秘人自半空中一步踏出,身形微微晃了一晃。
有那么一瞬,他原本凝实的身体好像在刹那间化作了一片虚无的幻影,但在下一刻又重新恢复了凝实。
仿佛方才那一幕,不过是错觉。
“记忆恢复,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这片时空对我的排斥越来越剧烈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晏危楼抬手招过半空中近乎抽光了一整条灵脉的朝暮神剑,将之抱在怀中。随后,向着大幽王都所在的方向漫步而去。
他不疾不徐,脚步踩踏在半空,如同走在一条无形的道路上。缩地成寸,一步便是数十里,渐渐向着大幽王都逼进。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晏危楼想起过往江湖上关于碧落天的那些传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之一一落实。以确保这条时间线不会发生改变。
……
轰!
这一日,才修复没多久的大幽王都再一次传出了地动天摇般的震动,有森白色天火猝然降世,火焰生生不息,万法难灭,迅速点燃了王都每一个角落。
王都上空,天幕被数道横贯苍穹的刀气斩破,几位天人已然败下阵来,唯有那身披玄衣、发如鸦羽,脸罩神鬼面的「碧落天天主」负手立于天穹之上。
烈焰熊熊,狂风肆虐,他衣袍发丝随着狂风烈焰一起鼓荡,朗笑声传遍王都上下,透出说不尽的淋漓快意。
半空中的人影踱步而下,施施然站在城头之上,俯瞰着整座皇城。
晏危楼悠然一叹:“可惜……”
原本他虽挑动各地纷争,但还不准备在短时间里灭掉大幽,只想着借助诸多诸侯之手将之削弱。
这也方便他不断抽取大幽龙脉之气来蕴养朝暮神剑,以《补天决》之力,将之吞噬转化,弥补宿星寒损耗的本源气,奈何……
史书昭昭,大幽当灭!
那么他就要事先解决一切后患,让其绝无可能死中求生。
挥袖间剑吟声响,木匣大开,凛凛神剑便倏然飞出,锋芒毕露。
虚幻的龙脉虚影骤然发出痛吟。
于一国王都城头,如此肆意嚣张,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晏危楼注视着这虚幻的龙脉之影。
以朝暮神剑与大幽龙脉之间的联系,直接斩去龙脉必然会损伤神剑,不知会否对宿星寒造成影响。
倒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慢慢来……
他的身形突然又晃了一晃,来自这片时空的排斥之力已然愈发明显。
身畔又是一声剑吟。
那朝暮神剑,或者说此刻操控神剑的宿星寒,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情况,突然加大了吞噬力道。源源不断的龙脉之气随着涌动的漩涡向着神剑冲去……
火焰在残垣中燃烧,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人影。
雪白的衣,漆黑的发,如冰雪雕刻的眉眼,还有那柔软的、透着点温柔弧度的双唇。他的身形一点一点由虚幻凝实,仿佛一个不可思议的梦突然成真。
晏危楼怔怔望着他。
下一瞬,晏危楼便感觉到袖口被人轻轻牵住了,淡淡的温度隔着衣袖传过来。
他听见一声低低的呢喃声:“别走……”
那强烈的预感在提醒着宿星寒,曾经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又要重演。
牵住晏危楼衣袖的力道极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担心稍稍用力几分,他整个人便会如泡影般消散一般。
“你怎么就这样提前出来了?”晏危楼沉默片刻,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笑容,“走,带你看场特别的烟火。”
他反手握住那只手轻轻一拉,另一只手则伸手一揽,对方丝毫没有反抗,就这样乖乖被他揽入怀中。
随即,晏危楼倏然踏空而上,转瞬便飞掠了半个皇城。四周纷飞的火焰光点如同萤火,寒风拂过怀中人绸缎般的发丝,有少许轻轻从晏危楼脸上刮过。
带着几分淡淡的痒。
两人落在皇都中最高的观星台上。
晏危楼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放在膝盖上。
下方火海熊熊,整座王都在火焰中燃烧,一条虚幻的黑龙之影宛如被条条火焰锁链所束缚,在火海中挣扎咆哮。漫天光焰四溅。
天幕也被染成一片绯红。
天地间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大,隐约有空间涟漪在四周荡起,晏危楼只感觉四肢百骸都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所挤压,像是这片天地就要将他挤出去。
他唇角的笑容却愈来愈灿烂,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神采飞扬,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整座皇城画了个圈:
“怎么样,这烟火好看吗?上次离开时,我就想这么干了。”
宿星寒一瞬不瞬望着这一幕。
“……很美。”
火海燃烧,两人不知何时并肩坐在了观星台上,沉默的气氛透出几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