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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周去疾渡江中伏之后,被沈玉山当场活捉,沈玉山押着他,先过江拿下淮北水寨,之后诈开青州城门,至此淮水沿岸,除乾州之外,尽数在叶淮掌握之中。
叶淮并没有杀周去疾,他放他回了京城,这举动反而让淮北官员群情激奋,都觉得像是被一个耳光狠狠抽在脸上,从里子到面子都丢了个精光。
皇后的脸稍稍向边上退了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看他,半晌才道:“可他是我堂兄,我伯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朕知道,所以朕才为难。”叶允让看着她,语气恳切,“国家大事,容不得朕偏私,可朕私心里,真的不想让你伤心。”
他向皇后凑近了些,声音越发低下去:“你也知道,仗打得不太顺利,朝臣们心里不满,上朝时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用人不当,偏袒亲眷了,若不是为了你,朕是真想立刻处置了周去疾。”
皇后终于还是低下眼皮,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这次犯的是大错,罢了,周家那边,我帮你斡旋。”
“要不是有你,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叶允让温存地揽过她,吻了一下,“朕何德何能,能得妻如你。”
皇后依偎在他怀里,微闭着眼睛笑意深深,自然是看不见他黝黑的眸子里,那冰冷的神色。
快了,再忍耐忍耐,一点点拔掉周家的爪牙,到时候,他一定给她讨个公道!
淮南。
“周家那个女人一再害你,”叶淮把文晚晚抱在膝上,丹凤眼眯了眯,“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个仇,一定要替你报!”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文晚晚的心思却不在这里,“明天我得搬回舅舅家住了。”
“不行!”叶淮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文晚晚横他一眼,嗔道:“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说不行?”
“从今往后,你半步也不能离开我。”叶淮皱着眉头,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却又把她抱得更紧些,“哪儿也不准去!”
他是真的怕了,怕她再次消失,怕自己又要一夜一夜睁着眼睛想着她,懊悔煎熬。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行。
“你呀,真是不讲理,”文晚晚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意盈盈,“再过两天就成亲了,难道要我从这府里出嫁不成?”
婚期定在两天后,可叶淮到现在还是绝口不提她搬出去的事,看这模样,似乎是打算从头到尾都在府里办喜事,周桐私下里焦急又不敢说,只让妻子进府来问她,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从娘家出嫁,文晚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向叶淮开了口。
可叶淮根本不想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是为了大婚也不行,他手指抓着她鬓边散下来的一绺头发,缠缠绕绕地捏来捏去,道:“你是册立王妃,又不是小门小户嫁女儿,不必按着老百姓的礼节。”
“那也不行,”文晚晚扯回头发,笑道,“我一辈子统共就出这么一回嫁,才不要从你家里嫁到你家里呢,让人看笑话!”
叶淮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道:“谁敢笑你,我杀了他。”
他的语气跟平时并不见得有什么两样,可文晚晚无端觉得心里一紧,她能感觉到,从上次她失踪之后,他心里一直压着一股子戾气没发泄出来,他现在,又有点像他们刚相识时那个南舟了,倨傲冷淡,乖戾得不近人情。
可她知道,他都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变成这样。心里泛起深沉的爱意,爱意中又夹杂着一丝怜惜,文晚晚轻轻吻着他的唇,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好!”叶淮眉开眼笑,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好!”
“你小心点儿,”文晚晚护着肚子,嗔道,“别碰到孩子。”
叶淮看着她平坦的腹部,心里的感觉很是怪异。从前他曾经想过,他们要生很多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处,他会做一个慈爱的父亲,陪孩子玩,对孩子好,绝不让孩子像他一样孤零零的,可如今她有了,他却觉得,他对这尚未出生的孩子,很有些不满。
因为她这些天里,对肚子里这一块,比对他用心得多,这可不行。
叶淮低着头,大手覆上她的手,轻哼了一声:“你开口闭口,总是孩子,你现在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文晚晚笑出了声,抽手出来又捏了捏他的脸,道:“怎么会,我呀,满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别的谁也比不上你。”
“真的?”明知道她是逗他,叶淮仍忍不住地欢喜,丹凤眼中盈满了笑意,“不许骗我。”
“不骗你。”文晚晚靠在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轻轻地叹了口气,“谁也比不上你。”
入夜时,裴勉与家令一道,向叶淮上报了大婚的安排,要走时叶淮突然叫住了他:“女子出嫁,有规矩说必须从娘家走吗?”
“一般都是如此。”裴勉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一本正经说道,“不过册立王妃,也未必就要按着民间的规矩。”
叶淮不觉又咬住了拇指的指甲,犹豫不决。
转眼已经是大婚的前一天,文晚晚正对着镜台试妆,叶淮突然走进来,弯腰虚虚地揽住了她:“要么今晚,就去你舅舅家里吧。”
文晚晚惊喜地回头看他:“真的?”
“只能待一晚,”叶淮低下头,下巴搁在她发心里,“我跟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