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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个粗噶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嚷嚷,她才不情不愿地掀开了沉重眼皮,伸了个懒腰,缓缓坐了起来,眼底仍是处于一种涣散无光的迷蒙状态。
“懒鬼,懒鬼!”
哪里来的讨厌鬼,一大早扰人清梦,就不怕天打雷劈。
姚缨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美人儿,美人儿!”
这谄媚的调调,就像换了个人,不
是换了只鸟。
体内的瞌睡虫顷刻间跑光光,姚缨眼神清明了不少,她站起身,仰头好奇望着头顶的六方宫灯。
一只彩色鹦鹉赫然停在了宫灯的架子上,个头不小,只比宫灯略小了一圈,身上羽毛色彩斑斓,鲜艳美丽,瞧着十分华贵。
会说话的鹦鹉,就是成了精的鸟怪,姚缨只听过,没亲眼见过。
今日一见,果真有趣得紧。
姚缨踮起脚,手伸向宫灯,只勉强够到它灰白色的爪子。
“你还会说什么啊?”
“啊,啊!”
“来,跟我念!”
“念,念!”
“仙、女、姐、姐!”
“姐、姐!”
“不对,我们慢慢来,先说,仙、女!”
“仙、仙、女!”
这才是真正的鹦鹉学舌,姚缨起床气一扫而光,弯起了眉眼,笑靥如花。
“你倒是会夸自己。”
陌生女声自背后响起,姚缨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穿着尚宫服,体态微胖的中年妇人笑看着自己,在她身上逡巡了一番,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仙女儿。”
“姑姑见笑了。”姚缨福了福身,这个年龄这种打扮,她应该喊姑姑。
“小主客气了。”
寒暄过后,容慧将提着的鸟架子递给姚缨:“你这几日的任务就是遛鸟,带着它到这院前院后玩耍,教它说些吉祥话,喂它吃食。”
架子是纯银打造的,不是一般的重,加上这只自觉飞上来的胖鸟,姚缨要两手举着,才能勉强带得动。
“可是殿下”
“福宝是殿下的爱宠,侍候它,也就是伺候殿下,跟它处好了,它在殿下那里夸你几句,你今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容慧看姚缨就像看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身娇贵肉,却没有富贵命,到了这里,还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只有受罪的份儿。
“姑姑能否帮我打听一下,跟我同到咸安宫的宫女玲珑,她如今在何处?”
“她啊,”容慧拉长了尾音,姚缨忙道,“请姑姑告知,感激不尽。”
她就想知道玲珑是不是被山洞的男人抓走了,若没有被抓走,还在这宫里,那么昨晚可能真就是心机太子设的局。
谁知容慧又道:“听闻来了这么个人,但她是你的宫女,不该在你身边伺候吗?才来一天就到处乱跑,搁以前,太子还在东宫时,她便是自己没丢,也少不了被杖责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等哪天有钱有时间了,作者就去养只鹦鹉,教它说小仙女(^~^)
第7章 雨露
容慧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姚缨分辨不出,只觉心头微凉。
能在太子跟前当差的宫人,又岂是平庸之辈,且不说老滑头赵无庸了,便是面前这位带着几分笑意的中年女子,说话行事也是滴水不露。
姚缨非但没有打听到玲珑的行踪,反而被容慧好一通提点。
“太子虽然失了势,但身份还在那里,况且当时皇上也是气急,一时下的口谕,并未有正式拟诏废储,即便现下看似陷入了窘境,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轻视,尤其在我们咸安宫,姑娘可得慎言,更要慎行。”
姚缨垂眸聆听,侧脸轮廓姣好柔美,然而举手投足都是小女儿的情态,感激地冲容慧眨眼一笑:“多谢姑姑提点,往后我就只能仰仗姑姑了。”
容慧心神一晃,小姑娘这身皮囊实在是出挑得打眼,她一个女人瞧着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只要姑娘听得进去,行不出错,前程自然是会有的。”
“那就谢姑姑吉言了。”
真不真心不重要,表面看着真,就够了。
周祐搬到咸安宫,带过来的宫人并不多,尤其寝殿这边,都是周祐的亲信在管着,统共也不过二十人,少得可怜,姚缨一个南夷藩王的庶女,前前后后服侍的宫人都比这要多。
也因此,姚缨愈发看不透太子了。
从殿内摆放的那些奇珍异宝来看,周祐无疑是骄奢并挑剔的精贵人,寻常的宝物,他怕是瞧不上眼。
可撇开那一屋子的宝贝,别的方面,这位太子好像又不是很在意。
譬如房前屋后栽种的草木,真就只有草木,而且几乎都是易于存活的松柏,入眼一片绿意,清新是清新,可看久了,未免显得寡淡。
姚缨提着鸟架子在后院溜了一圈,便失去了兴致。再明媚鲜活的人儿,在这里住久了,恐怕都会意兴阑珊,变得跟太子那样古里古怪,毫无朝气。
“回!回!”
福宝扑腾翅膀,两爪子抓紧鸟架,像是在对姚缨发号施令。
瞧,这位鸟主子也腻了,溜一圈就不乐意了。
这鸟架子实在沉手,姚缨求之不得,当即就要折返回屋。
不过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赵无庸迎面而来,身后跟了两个宫人,而宫人身后又拖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