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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周祐抱上了床榻,姚缨仍然还在平复呼吸,脑子昏昏沉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周祐拉了被子盖到姚缨身前,遮住她裙带松散露出来的春光。
而这时候,赵无庸在外头敲门,水备好了,请主子洗浴。
周祐转头,看向面颊依然很红的少女。
姚缨目光迷离,带着一点儿怯,无声与他对视,一副听凭他发落的乖顺之态。
她比她那不知所谓的姐姐,确实强了不止一点。
头一遭有个女人,让他起了认真逗玩的心思。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映出对方的影子,姚缨仍是摸不准男人,只能以幼兽般无辜的眼神瞅着他,有气无力道:“殿下,请怜惜阿稚。”
周祐一语未发,目光在女子面上逡巡了一番,便起身,大步出了屋。
此后,再没回来。
姚缨等了又等,直到有宫女进来,说是侍奉她洗浴。
“殿下呢?”姚缨脱口就问。
“殿下到别屋歇下了。”
宫女看姚缨这样子,以为殿下已经收用了这位娇人儿,还把主屋让出来,越发不敢怠慢,见姚缨起身慢,以为她身子不适,就要扶她一把。
姚缨笑着拒绝,说她自己能行。
这招好像有点用,尽管被强悍太子爷占了便宜,可她终于有软绵绵被褥可以睡了。
至于明日的事,明日再烦吧。
今夜,她要睡个好觉。
自半年前服用过量丹药,美人还没宠幸完就晕厥在了床榻上,皇帝身子每况愈下,加上觉得丢人,索性以养病为由闭宫不出,所有朝政都交由太子打点,高太尉从旁辅佐。
谁料太子翅膀硬了,大权在手,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屡次三番顶撞,迫他诛妖道遣散美人。
皇帝哪能不气,指着太子鼻子就要废储,可话一落地,他人也倒了。
到底是伤了根本,受不得气,气大了,脑仁儿疼得厉害,半边身子更是动不了。
“皇上,再喝两口,吃个蜜饯儿,就不苦了。”
皇帝这一病,很少召后妃过来伺候,唯有姚瑾例外,她是正宫娘娘,皇帝不召,她也必须来。
不仅要来,还亲力亲为地给皇帝喂药,擦身,姚瑾做得妥妥贴贴。
皇帝也被伺候得晕晕乎乎,手一挥,就叫来高太尉代拟了圣旨,大肆褒奖了一番,皇后贤德,堪为当朝女子典范。
尽管姚瑾手下握了不少人命,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被人拿捏,可只要皇帝宠她信任她,她皇后的地位,就无可撼动。
周祐跨过门槛,姚瑾正从内殿出来,两人遇个正着。
姚瑾衣着素雅,发间别了根精致珠钗,不同于平日在人前的华美,此时的她多了一种雅韵风致,望着俊美男人的眼里,更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
她从不与他正面交恶,只在他想要对她不利时才会背后使绊子,尽管天下人都知他和她不和,可只要那层堪堪的薄纸没有捅破,她就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遗憾的是,周祐跟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毫无默契,也不想有半点牵扯。
寒凉的目光从姚瑾身上一掠而过,便落回到前头,周祐抬脚,继续往里走。
“我的阿稚妹妹,如今可好?”
姚瑾自背后唤住周祐,不管说什么,只要能让他匆忙的脚步稍稍停留那么一会,多看看她,她就满足了。
然而,皇后的期盼注定只能是奢望,周祐没有转身,寥寥几个字,却在她心口上狠插了一刀。
“她很好,孤很满意。”
姚瑾第一次听到周祐说满意,满意她为他找的女人,她那个上不了台面,她一手就能捏死的庶出妹妹。
可不可笑。
姚瑾觉得更可笑的是自己,这才几日的工夫,她的妹妹可真是好本事。
好得她都要嫉妒了。
进了内殿,周祐还未走近龙床就听到一阵剧烈呛咳声。
李随苦口婆心劝:“皇上,这枇杷膏是皇后从民间寻来的,对止咳有奇效,您好歹试一试,奴才问了下,没怪味的!”
皇帝毛病多,又是头晕,又是咳嗽,半边身子还动不了,也就皇后在时能哄哄,皇后一走,皇帝这咳嗽劲儿上来,少不了又是一通脾气。
“休要啰嗦,朕如今连你这老奴的主都做不了了,要你在这多嘴,再啰嗦,就自己滚出去吃棍子!”
周祐慢慢走着,却是有意加重了脚步,皇帝扭头,看到了已经立在床尾的太子。
他垂垂老矣地躺在龙床上,而年富力强的太子,巍巍山峦那般高壮。
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长成了参天大树,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而他日薄西山,纵使坐拥万里山河,也逃不开生老病死的宿命。
皇帝此时心情之复杂,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
周祐并不指望这位越老越糊涂的父皇能够彻底消气,他手一伸,接过李随递来的汤碗,舀了一勺红得发黑的枇杷膏送到皇帝嘴边。
“父皇不为天下苍生,只为自己,也该保重身体,不说药到病除,但起码能让自己舒服点。”
皇帝没有要喝的意思,瞧着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冷笑:“你倒是比朕舒服,朕骂了几句,就受不住了,万事不管,跑到犄角旮旯里躲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