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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笑, 透着显而易见的亲近,以及真实。
周祐是乐于看到的。
既然如此, 他就勉为其难宣一回旨吧。
不过, 两封诏书, 她想先听哪一封。
姚缨小手一挥, 颇为大气地指了指:“盖了章那个。”
盛德四十二年, 是当下。
没盖章的, 是未来。
她和他并肩去创的未来。
周祐拿过其中一个,像模像样地两手展开举起。
“惟尔岭南姚氏幼女姚缨, 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作合春宫, 实协三善,曰嫔守器,式昌万叶。备兹令典,仰惟国章。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他念得极慢,逐字逐句,姚缨支着下巴,听得沉醉。
尽管每一个字姚缨都能听懂,但拼凑起来却是十分晦涩,极绕脑子,可并不妨碍她觉得,这大概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也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
周祐读完了卷起,又去拿另外一个,被姚缨制止了。
“那个,以后再读吧。”
目前还没到那个地步,还是小心为上。
周祐没有异议,把另一个也卷起放回了匣子里,又重新合上了锁,嘱咐姚缨把钥匙带好,弄丢了,他不会再写第二次了。
姚缨脸皮也厚了:“殿下不写,阿稚帮殿下写也行。”
周祐把匣子放进柜中,回头闲闲看她:“你如今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因为有殿下了啊!”女人的勇气,都是男人给的。
周祐俯首亲她:“你这张嘴,惯会辩,真该和御史院的那些老匹夫对着辩一场。”
男人亲完了嘴,又往下亲下巴亲脖子,姚缨被他弄得有点痒,笑出一串银铃,歪脑袋避开:“妾可不敢,那些人都能把殿下惹急了,说咔擦就咔嚓。”
姚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没把殿下惹急倒是逗笑了。
他暗哑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你觉得孤草菅人命?”
姚缨眨眼:“殿下总有自己的道理。”
信任这东西,在两人的感情相处时显得尤为重点,稍有一点迟疑,效果就大大折扣了。
姚缨看到男人眼里是愉悦的,声音也多了丝舒缓:“那人不是好东西,在外豢养暗娼,有了私子还想抱回家记到正妻名下,活生生地把正妻气死。”
姚缨眼也不眨地听着,胸口因为气愤而略微起伏:“那他该死,殿下办得好。”
宠妾灭妻不算大过,按当朝律例,最多罚个半年俸禄或者贬谪一级,在姚缨看来是远远不够的。
姚珊总说父王宠妾灭妻,可她的娘亲分明比王妃去得还早,而且娘亲生前已经跟父王言明,要么从一开始她就是正妻,不然就绝无可能,她不会去抢别人手里的东西,也因此王妃虽然恨娘亲,也从未想过加害于她,因为娘亲早已私下找她发过毒誓。
姚缨更明白,娘亲这么做,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为了她能在王府里更好的活下来。
当然了,世上像娘亲这样的奇女子太少,大多数都免不了俗。
不过,太子也不像是因为下官的家事就把人弄死的暴戾分子,那人必定触到了周祐的逆鳞,才惹来杀身之祸,当然这就不在姚缨思考的范围内,她只觉得太子这时候怎么瞧都是智勇双全,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天字第一号人。
他吻她,她也积极回应,两人的关系在无知无觉中一夜飞渡了好几层,哔地一下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于美人的主动送吻,周祐表示很受用,那两道诏书写得值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夜半私语时,周祐顺道就提了句两日后回京。
皇帝病重的事,周祐没有瞒她,毕竟诏书都写了,印章也盖了,只等回去后公布,她已经是他的自己人了。
当然了,圆房以后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只是她这个脚。
周祐摸摸她搭在自己身上的小脚丫子,没那么肿了,可仍是裹着绷带。
“以后看着路,好好走。”他已出关,百无禁忌,却不想问题转到了她身上。
姚缨含混应着,脚丫子被他捂得暖烘烘,舒舒服服闭起了眼睛,哪管男人内心的煎熬。
心情明媚的时候,即便身处寒冬,也依然过成了春天般的温暖,如今姚缨再看周祐,哪哪都顺眼。
世俗人啊,姚缨笑不得别人,她也一样。
至于周祐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光是担心没用,便如娘亲所言,有了身份,就有了奔头,很多东西都能靠自己争取了,周祐既然给了她争取的资格,那么她就要把他的心牢牢抓在手里,再也无心顾及旁的女人。
若哪天他变心了,碰了别的女人,她也不会自怨自艾,哭哭啼啼。毕竟到那时,她可能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兴许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要守护的也更多,相敬如宾会是她和他最合适的相处模式,除了这,不会再有更多了。
退一步想,便是嫁个寻常百姓,也不能保证只有自己一个女人,遇到事了,更未必护得住自己,还不如嫁个最有权势的男人,哪怕不谈情,也能过成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样想过以后,姚缨越发心宽了。
谯氏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姚缨有什么变化,她最先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