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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武器,放了虬婴。”她道。
虬婴就这么被放了。
他扇动翅膀,飞出去几尺,果然没人阻拦。
于是他飞到面具人身边停下,但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明显十分忌惮。
“回。”
裴苏苏率领众妖返回,为了防止魔修偷袭,她和阳俟饶含走在最后。
身后,忽然响起面具人嘶哑的声音。
“羊士的所作所为,乃是他个人的意愿,与魔域无关。魔域并无与妖族敌对之意。”
裴苏苏脚下刚好踩到枯枝碎叶,发出“咔嚓”的声响。
容祁看到她脚步微顿,但转瞬间便继续迈步向前走,不知有没有信他的话。
阳俟和饶含回头看向他,见裴苏苏没有回头,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也立即跟上。
容祁远远望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视线。
“魔、魔尊,您要回魔域还是?”虬婴小心翼翼问道。
转过身,面对虬婴时,容祁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再也不像方才那么温和,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阴鸷肃杀的气息,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修罗。
“连个废人都杀不死,要你何用?”
对上他阴冷的眼眸,虬婴骇极,身子抖如筛糠,跪地求饶:“魔尊息怒,属下虽然没能杀了闻人缙,但闻人缙身受重伤,既然他到现在都没醒,这辈子应该都醒不过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容祁语气缓和些许,只是声音依旧冰冷,“你确定?”
虬婴忙不迭点头,“属下敢以人头担保。”
“你上次也说,敢以项上人头作保,闻人缙跌落陨凤崖绝无生还可能。”
可结果呢,还是让他活着回来了。
虬婴额头虚汗遍布,“属下,属下也没想到,魔神诅咒居然没有杀了闻人缙。”
这在此前是从未有过的。
到底是魔神诅咒出了什么问题,还是闻人缙身上有什么秘密,虬婴不得而知。
容祁眸光颤动,他知道原因,但他没那个兴致解释给虬婴听。
他沉声问:“闻人缙多久会死?”
虬婴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想了想说道:“应该活不到下个月。”
说完,他大着胆子抬眸,偷偷看了眼容祁的神情。
闻人缙一死,魔尊自身明明也会遭受重创。
可他听到这个消息,居然颇为满意。
静默片刻,虬婴听到一句命令
“你带人返回魔域。”
听他这么说,虬婴就知道,魔尊这是打算继续留在那个猫妖身边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虬婴想不通。
“可是魔尊,若是属下回去,便无法监听弓玉了。”
“不需要了。”
如今闻人缙昏迷不醒,活着也只是等死罢了。
而裴苏苏也已经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完全没有再让虬婴继续监听下去的必要。
“是。”
虬婴领着人,老老实实地渡过死梦河离开。
他们走后,容祁摘下面具,脸色苍白如纸,唇白无血色。
朝着裴苏苏离开的方向,刚走出去两步,他便觉胸中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容祁扶着树干,眼前发黑,手指渐渐蜷缩。
他低垂着头,暗自调息许久,才有力气抬手,大拇指拭去唇边血迹,重新抬步离开。
原地留下两根假手指,被一团魔气化为灰烬。
裴苏苏拿着神元骨,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闻人缙所在的院子。
步仇正用自己的力量吊住闻人缙的生机,只是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看到裴苏苏出来,他忙问:“拿到了吗?”
“嗯。”裴苏苏来不及多言,拉开闻人缙胸前的衣襟,将神元骨放上去。
随后她双手结印,帮助闻人缙炼化这枚魔气精纯的神元骨。
步仇这才收回自己的妖力,服下补充妖力的丹药,气色好转不少。
待裴苏苏收回手,步仇才问出自己的疑惑:“容祁居然真的送来了羊士的神元骨,他可有提什么要求?”
裴苏苏帮闻人缙盖上被子,看向步仇,摇了摇头,“没有,只带走了虬婴。”
“一个虬婴,值得他用神元骨来换?”
“不知,他还说羊士的所作所为,不是他的吩咐,与魔域无关,不知道真假。”
“为何特意说这个?”步仇觉得奇怪。
以外界对魔尊的传言,他根本不像是会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就算被误会,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主动解释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他特意说这么一句话,就像是,担心与谁为敌似的。
裴苏苏说道:“或许,羊士惹恼了他,所以才会被他取了神元骨。”
可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容祁那日拿着拨浪鼓摇的模样。
他不刻意去学闻人缙的时候,笑容总是会带着单纯的稚气,宛若孩童。
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干净的笑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容祁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苏苏,他醒了。”
步仇的声音,打断了裴苏苏的思绪。
她朝床上看去,对上熟悉的温润眼神,心中涌上酸涩,眼泪顿时扑簌落下。
“师尊。”
裴苏苏哭着扑进闻人缙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