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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一直在模仿着她的师尊么?
待几位城主离去,裴苏苏见弓玉望着自己出神,好笑问道:“盯着我作甚?”
“没什么,”弓玉扇动翅膀,将方才的情绪快速揭过,“尊夫今日将我叫过去,问了许多魂力和精神力方面的问题。”
“这些不是只有精怪族才能研习吗?”
弓玉点头,“没错。”
裴苏苏心下觉得疑惑,打算下次见到闻人缙时问问他。
看了看天色,是该回去了。
走到殿门口,被挟着细雨的夜风一吹,裴苏苏忍不住将自己压了一天的疑惑问了出来:“弓玉,如果两个年龄相差巨大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弓玉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闻人缙和容祁。
“这……属下也想不出来。即便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转世,也不该同时存在才对。”
如果闻人缙是容祁的转世,可容祁根本就没死呢,哪来的转世?
“是啊,你说得没错,”裴苏苏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迈过门槛,朝着寝殿走去,“我先回去了。”
“恭送大尊。”
碧云界是蛇族领地,一到阴雨连绵的天气,就会有许多未开灵智的小蛇冒出来。
裴苏苏和阳俟一样,不怕开了灵智的蛇妖,反倒怕这些小蛇。
她放出威压,尽力避免视线触及那些软蠕蛇躯。
走过拐角,看到迎面走来的容祁,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手持骨伞,披皎洁月辉缓步走来。
裴苏苏收住脚步,盯着他望了会儿,闭了闭眼。
许是今日太累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朝自己走来的人是闻人缙。
可看到来人身上除了黑白以外,唯一的一抹亮色——随着走动飘扬的朱红色镇魔绫,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人。
容祁走到裴苏苏身旁,将她罩进伞下,走在她右侧,“走吧。”
见他左手持伞,裴苏苏的视线扫过他藏在袖下的右手。
那日,魔尊特意用完好的右手递给她神元骨,应当是为了不让她怀疑身份。
不过既然他的手完好无损,又是怎么做到,重新变得残缺的?
“在想什么?”容祁问道。
裴苏苏自然不会与他说实话,若无其事抬眸看向他,“今日怎么忽然想起来接我?”
容祁低声道:“闲来无事。”
察觉她的视线,他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手指断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如果他的左手被其他东西占据,便不能牵她的手了。
他不想用残缺的右手碰她。
躲在伞下,疏薄的雨幕绕开伞的边沿,溅落在一旁,所有声响都被隔绝在外,分割出一片只有他们二人的小天地。
踩过一个又一个溅起水花的小水坑,手臂时不时轻撞在一起。
身边人低声说着话,鲜活温热的气息,伴着头顶细雨敲击伞面的声音入耳,裴苏苏莫名觉得不自在。
夜里,原本淅淅沥沥的细雨忽然变成瓢泼大雨,哗哗啦啦疯狂拍击着琉璃瓦片。
因着寝殿屋顶较高,拍击声传到他们耳边微弱不少,不再有席卷一切的尖锐嘈杂,反倒像是隔了一层鼓膜,变得圆钝,密集却不至吵得人心烦。
容祁抱着裴苏苏,却没像之前那样身躯滚烫,而是异常平静,似乎在凝神做什么事情。
“在听雨?”裴苏苏问。
“嗯。”容祁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心中安宁一片。
殿内的烛火已经熄了,而且裴苏苏靠在他胸前,所以容祁并没有注意到她疑惑的神情。
闻人缙也喜欢雨天。
他最喜欢在雨天温一壶热茶,抱着她坐在檐下听雨。
过了几日,裴苏苏才抽出空去见闻人缙。
看到门口收拢放好的一柄伞,裴苏苏看向屋里那道修长身影,手臂搭在窗沿,隔着窗问道:“师尊,你为何喜欢听雨?”
听到这个问题,闻人缙特意想了一会儿,没想到任何有关雨天的特殊记忆点,“只是觉着好听。”
他用布巾垫着手,从泥炉上提起暗红茶壶,滚热的茶水撞进盏中,嫩绿芽尖打着旋。
白色热气氤氲而起,闻人缙心中冒出个猜测来。
许是,那个人喜欢听雨,所以他才会喜欢。
“我听弓玉说,你问了他许多关于魂力和精神力的事。”
“嗯,有些好奇,”闻人缙将茶放在窗子外沿的台上,又放了一盘糖酥胡桃,“小心烫。”
他们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相对闲聊。
裴苏苏只喝了茶,没碰糖酥胡桃。
喝完,她手指点了点窗台,眸中划过一道狡黠。
她抬眸,忽然将茶盏往屋里一丢,不等闻人缙反应过来,衣衫散落于地,窗外忽然跳进一只纯白的猫儿,身形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精准地叼住那只茶盏。
猫妖回头,杏眼晶亮,得意瞧他,如狐一般蓬松的尾巴摇来摇去,似是在等他的夸奖。
闻人缙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猫妖抱至床上,如玉指尖在它眉心一点。
裴苏苏由妖身重新变为人形,她脸颊泛红,连忙钻进被子里躲好。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除了炉上滚沸的水声以外,没了其他声响。
裴苏苏心生好奇,想钻出被子查看情况,却被守株待兔的“猎人”,连人带被子一起裹进温热宽阔的怀抱,轻轻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