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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弓玉完全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果然,接下来他便道:“那人的舌头被拔了。”
如此残暴的行径,不用说也知道出自谁手。
裴苏苏几乎立刻就猜到,受伤的应该是当时口出妄言那人。
那人出言不逊,自然会惹得容祁不快。
裴苏苏没怎么放在心上,微侧过身子,“嗯,还有别的事吗?”
弓玉随之转了个方向,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裴苏苏,烛光映出她的侧影,浮现在旁边的绢面屏风上。
最近一段时日,她经历了太多打击消瘦许多,肩膀比起之前更显单薄。
“属下担心虬婴仍对妖族心怀怨恨,便向祭司询问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祭司说,当年凤凰妖王压制不住修为,随时都会迈入伪神阶,迎来劫雷。
“出于精怪族对妖王的忠诚,当时身为族长的虬婴一直在钻研某种秘术。可纵然虬婴天纵奇才,那份秘术实在太过残缺,他不仅没能补全功法,反倒因为贸然尝试,让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虬婴有个妹妹,同样天赋卓绝,为了救虬婴,将自己的精神力和魂力全部献祭给他。虬婴醒来后却误以为,妖族为了妖王逼死他妹妹,所以才会与妖族决裂,带着那份能救凤凰妖王的秘术,逃往了魔域。”
光线温暖昏黄,在素白屏风上映出一道剪影,身姿窈窕,纤秾合度,脸侧散落的发丝被气息吹拂,小幅度地摇动。
望向屏风,弓玉看到裴苏苏微蹙起眉,纤长浓黑的眼睫颤动,轻声问道:“是什么秘术?”
“虬婴临走前,抹去了秘术的所有痕迹,无人知晓是什么。祭司也暂时没有告知属下,说到了下个月圆之夜才能说。”
祭司并非故弄玄虚,而是他本身受规则秩序束缚,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既然他这么说,就代表下个月圆之夜,应该会发生很重要的事情。
裴苏苏垂下眼,低声道:“那秘术能救凤凰妖王,应该也能救容祁。”
说不定正是凭借这个秘术,容祁才得以将自己的修为压制至今。
“属下也这么觉得。”
“如此说来,若是当年没有这件误会,凤凰妖王或许不会陨落。”
如果虬婴没去魔域,留在妖族将那份秘术补全,说不定凤凰妖王如今还活着,甚至有机会成神。
与此相对应,没有那份秘术,容祁或许早就压制不住自身修为,迈入伪神阶,消散在了天地间。
弓玉答:“正是。虬婴离开后一年,凤凰妖王便设下传承,消失不见。”
他话音落下,裴苏苏没再继续开口,殿内一时寂静,只余清浅呼吸声。
巍峨空旷的主殿内,只有他们面前燃着烛火,其他地方黑如浓墨,明暗交织处划出一道细线,将他们圈在明亮的角落里。
许久后,裴苏苏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还真是阴差阳错。只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
本以为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容祁今夜不会回来,裴苏苏在主殿待到很晚,没打算回寝殿。
到了寅时,门外守着的小妖困倦不已,靠在廊道下的红漆柱上打盹。
正睡得熟,忽然感觉有种阴森森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小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收拢衣襟,正眯着眼准备靠回柱子继续睡,视线不经意扫到迎面走来的人影时,顿时一个激灵,所有睡意烟消云散。
容祁还穿着结侣那身金色祭衣,煞白的脸色,眼睫半阖,薄唇无意识抿着,脚步沉重。
在今日这般静谧漆黑的夜晚,他这一身古朴的衣衫,裹着满身煞气从廊道尽头走来,冷然月光只照亮了他半边侧脸,另外一半神情藏在阴影中,让他看上去像是索命的阎罗。
脚步声愈来愈近,来人分明没往这边瞧,却还是给他们带来了难以抵御的压力。
两个小妖对视一眼,俱都站直身子,战战兢兢地喊道:“魔,魔尊。”
听到外面的声音,裴苏苏放下笔,抬眸望过去。
没多久,就看到容祁迈过门槛走进来。
殿内四角都已燃起烛火,暖黄的光线融化了他眉间的冷意。
容祁站在堂下正中,朝前走了几步停下,望向静坐于台阶高位上的人。
裴苏苏淡漠地回望向他,主动开口:“有事?”
她不是没看到容祁微红的眼眶,料想以他的性子,定然又偷偷哭过,可这不都是他咎由自取?
容祁瞳孔漆黑,出口的嗓音艰涩沙哑:“情玉镯碎了。”
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随着这一句话又一次翻滚起来,浓浓的委屈不甘袭上心头,他握紧了拳,嘴唇绷直。
裴苏苏“嗯”了声,执起茶盏轻啜一口。
容祁喉结上下滚了滚,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放下茶盏,抬睫对上他忐忑紧张的视线。
裴苏苏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容祁脸色更加难看。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即便你用玉坠逼我,我也没办法。”
“我没有要逼你,”容祁下意识辩驳,不想被她如此防备,可话语出口才发现完全没有说服力,“我是想说……”
“重新温养情玉镯?”裴苏苏看出了他的想法,没等他一句话说完,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