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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去了阿笙常去的几家酒楼,没有找到人,却遇上了不少人围在大堂说书先生身边催着要他说故事,阴九看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转身出门时,那说书先生还在说,“可恨那青芝山为一己私利,恶毒制造疫毒,丰禾疫病满地,军民同患,眼看着就要遭遇6年前那样的悲剧时,你们猜怎么着?阴氏一族竟如天神般从天而降——”
现在那些酒楼也好,街上的卖艺的也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天地讲这些事情。
阴九一边继续往前找,一边与一群披着灰色小斗篷的小孩子擦身而过。
那群小孩子手上拿着铃铛木剑什么的追打着,还有人喊着“青芝狗贼不许跑,我是阴氏十三,我要替□□道除恶行善”之类的话。
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他们阴氏竟与“替□□道”“惩恶扬善”这样的话牵扯在一块了。
噢,对。
看着对面走来的一行人,阴九忽然想起,他们以前通常倒是“被”替□□道和“被”惩恶扬善的。
想起大师兄曾经说过的话,阴九轻轻哼了一声,却是转头走进了小路,并不想与眼前的那行道士撞上。
可谁知他那不屑的神情,实在太过瞩目,那一行年轻道士还是注意到了这个一见到他们便拐弯的、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其中一人立马开口道:“前面那人,站住!”
闻言阴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加快脚步往弄堂里跑了进去。
见此,那行道士立马追了上来。
阴九跑得满脸不悦。
他自负力强,出手便是杀招,从不学那逃跑脱身之法。今日反倒被身后那群乌合之众绊住了。
可是跑着跑着,前面竟没了前路,而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阴九满脸阴沉地为转身,一手伸进袖口便要掏东西。
就在这时,弄堂一侧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一把抓住九阴就往里扯!
阴九唬了一跳,拿出手中的百刺就要撒出去,转过身却见到了一院子的老老小小,一个个都满眼好奇地看着他。
阴九的手便是一顿。
那男孩三两下将他推进屋子,院子的门便再次被推开。
那些道士见了院子里一群老弱妇孺,也是一怔,随后便草草问了两句走了。
等到阴九再次从屋中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躲在一个面目沧桑的妇人身后,却依旧忍不住好奇地率先打破了住院中的寂静。
“哥哥,你是天师吗?”
阴九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了。
现在这群人把去参加过治疫的阴师称呼为天师,大约是替□□道的意思。
阴九不屑地瞥了瞥嘴,正要说话,饿了一早上的肚子却先一步咕咕叫起来了。
站在门边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见此,也不等阴九说话,进屋便抓了两个馒头出来。
那老妇人拿着两个馒头,看看阴九这一身干净的样子,似有些不好意思靠近。
她想了想,竟又转身进屋,拿了个荷包出来,朝院中将阴九扯进来的男孩招了招手道:
“小树,去,给小哥买个鸡来,要熟的!”
阴九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有些恼,他胀红这脸说道:“我不是,你别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那男孩却十分机灵地接过荷包,上前两步就往阴九怀里塞。
他以为阴九饿肚子,肯定是没有钱了。他哪里会想到在有些人眼中,吃饭并不是件那么重要的事情。
阴九推了两下没推开,被他弄得愈发要恼。
那老妇人却忽然笑着对阴九说道:“小哥,你拿着。这是我儿子从前线捎过来的,他叫阿梁,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阴九诧异地看着那老妇人,不知道对方是何意思。
那男孩却已经咧着嘴笑道:“我爹在荷度打仗,得了疫病差点要死,幸好天师们及时施医救治,将他的命从阎王爷手中夺了回来。
“我爹来信还说,天师们都大慈大悲救民于水火,还身怀异香!”
阴九闻言动作一顿,便被男孩趁机将荷包塞进了他怀里。
那动作激得阴九一下子寒毛都立起来了,要是在阴山上他估计立马就能和对方打起来。
只是现在转头看着那一张张带着憨厚善意的笑脸,阴九的拳头就怎么也硬不起来。
最后,他竟然真的揣着那个荷包出来了。
从那弄堂里出来,阴九在街上站了一会儿,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发现那上面竟然真的带了点香味。
但是他们平时制作阴灵器时,使用的各色材料散发混合而成的味道,平日里他最不耐闻这味道,日日都要焚香沐浴。
今日闻着,感觉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
“现在京中到处流传着青芝山造瘟阴氏治疫的各种故事,阴氏出门就会遇到百姓跪谢,达官贵人也纷纷上门拜访,青芝山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常小岁跪在床边替闻弛捧着碗,小声说道。
闻弛不太喜欢他这种动不动就跪着的说话方式,几次劝说都没用,忍不住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他也靠近常小岁轻声问道:“皇帝有没有表态?”
常小岁摇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