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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说到她来谢府的差事,却又阴沉了脸:“还不是谢家娘子没个分寸,偏要当众说婉姐儿头上那嵌宝石榴树发簪是先大太太遗物,世子那人最是讲究礼法,又素来亲近咱们府上的大太太,听了你这话可不就得让人把这簪子给您送来了。”
说着,金嬷嬷自袖子里摸出一对花头簪,正是今儿静婉来时插在鬓边那一对,“要我说,大姑娘如今已然是嫁进了金山里,可别再惦记我们婉姐儿的嫁妆了。”
“我劝嬷嬷说话前且想想昨个儿国公府里的柳婆子。”静姝抬眼,看着金嬷嬷似笑非笑,“嬷嬷是世子夫人身边儿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心中最清楚不过,便少说些颠倒是非的话,没得让我不痛快。你要知道我不与你计较那是觉得跟个婆子论长短没得失了身份,却也不是说我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金嬷嬷自然见识过静姝收拾柳婆子,立时闭了嘴,原本单手递出来的花头簪也变成了双手捧着奉了上来。
簪子,静姝留下了。
毕竟是封氏的遗物,没有落在别人手里的道理。
只是这簪子一留,必定会扯出不知多少麻烦来。
首当其冲,便是要应对她家里这位貌美、多疑、又套路多的病秧子。
送走了金嬷嬷,静姝又与她的奶嬷嬷陈嬷嬷说了会子话,便特特歪在贵妃榻上闭(追)眸(更)养(写)神(文),等谢瑾年。
直至三更过半,谢瑾年那断断续续地咳嗽声才由远及近。
听着白雪给谢瑾年打了帘子,又去奉茶。
静姝退出书城app,歪在贵妃榻上笑吟吟地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头如青黛染,唇似点珠鲜,眸若含星辰,神似云中仙。
不怪乎病歪歪的一副身子,也有数不尽的丫鬟乐意往跟前儿凑。
看着谢瑾年眸色寡淡地把白雪赶了出去,静姝莞尔,一双桃花眼里潋滟着无边风情,揶揄:“夫君真真儿是当世柳下惠,坐怀不乱,值得一赞。”
谢瑾年瞥了静姝一眼,自往床上而去。
谢瑾年刚沐浴过,长发披散着,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夹衫,隐隐约约透出了身形比例。
出于职业习惯,静姝脑内自动补全了谢瑾年的身型。
颜狗的鼻子瞬间有点痒。
别开视线赶走了脑内不该有的画面,静姝起身,跟着谢瑾年走进拔步床:“虽说已经入了春,可也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夫君且爱惜着点儿自己个儿的身子骨,赶明儿沐浴完了披上披风罢。”
谢瑾年歪在床上,扬眉看着她的小新娘。
水润润的眼里倒都是发乎于心的关心,只是不知这份关心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又在跟他演。
浆层油亮的墨玉马到成功于股掌中把玩着,谢瑾年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就是这么副要死不活的体格,再怎么精心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倒不如活个自在。”
说完,又噙着笑补了一句,“若真是早些去了,我也少受些罪,你也能得了自由。不至于送个礼还要遮遮掩掩的,要过世子夫人的手,听个婆子说三道四。”
嚯!果然来了。
静姝垂眼掩下笑意,佯装着没听出谢瑾年言语里的薄怒,袅袅娜娜地行至左手边矮桌前,特别刻意地当着谢瑾年的面,把那对嵌宝石榴树簪子放进了妆匣最里面:“我的心意,今日已经说与夫君知晓了,夫君又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平白惹人难过。”
说完,静姝还假假地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
谢瑾年也就是白说了那么一句。
此时见他的小新娘跟她演上了瘾,反倒是哼笑了一声:“到底是昌平侯府送来的东西,娘子宝贝的紧。”
静姝:“……”装蠢有意思?
拿过立春手中的布巾,静姝莲步轻移,挪到床边,用布巾拢起谢瑾年那满头乌丝,用力搓了两下:“夫君睿智,娘亲的遗物,我自然宝贝。”
头皮被拽的有些疼,说静姝一句笨手笨脚也不为过。
谢瑾年微皱了下眉,权当自家娘子这阴阳怪气的言语就是称赞,从鼻腔里逸出了一声:“嗯。”
静姝翻了个白眼,粗手粗脚地给谢瑾年擦净了发丝上的潮气,垂眼看着谢瑾年苍白的脸色,思及明日要面对的名场面,试探:“明日要去昌平侯府,夫君……”
谢瑾年撩起眼皮子,眼底的淡漠转瞬染上了一丝笑意:“好歹是得我独宠的妻,我自当陪着娘子同往。”
唔,与《侯府的错嫁新娘》的剧情不一样,甚好!
静姝轻舒了一口气,又是不用担心病美人黑化的一天,完美。
*
翌日清晨。
谢瑾年和静姝早早地起来,收拾妥当。
便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前往昌平侯府探望静姝的外祖母廉氏。
静姝的母族,一门两侯。
大舅舅昌平侯封礼仁的爵位袭自祖上,二舅舅定安侯封礼义的爵位却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两位舅舅皆颇有能为,子嗣也争气,颇得今上圣心。
两位舅妈,大舅妈阮氏慈和,二舅妈郑氏泼辣,主持侯府中馈皆是一把子好手。
昌平侯府和定安侯府毗邻而居,虽说早就分了家,各过各的,却又在墙上开了一道门,把两座侯府打通了的,足见两位侯爷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