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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年扶稳了静姝,却是没松开静姝的手,而是拢紧手掌,就那般牵着她迎向了昌平侯和定安侯。
昌平侯封礼仁和定安侯封礼义虽是亲兄弟,面相却不怎么像。
昌平侯封礼仁生得儒雅,唇上两撇仁丹胡子,下巴上一缕半尺长的美须,头戴梁冠,身着青缘赤罗衣裳,好一副美男子的模样。
静姝的娘亲封氏与封礼仁有着七分相似,他们长相都随了娘。
定安侯封礼义却是更像老侯爷,生得粗犷,头戴乌纱,身着蟒袍,好不英武。
这二位身上都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上朝归来。
只是不知昌平侯封礼仁因何没去衙门里应卯,定安侯封礼义又因何没去兵营里练兵。
而是相携着急匆匆回了昌平侯府。
谢瑾年心中揣测着朝中之事,面上不动声色地与静姝一起口中称着舅舅、行礼拜见两位侯爷。
昌平侯说话不疾不徐一如其形象那般文雅,叫了起,又细问了静姝饮食起居可否习惯:“你母亲在时,与我最为亲厚。如今她随着文贞公去了,你却也不是无依无靠,但凡有什么事,尽管使人来与舅舅说,舅舅自会替你作主。”
这话却是在给静姝撑腰,意在敲打谢瑾年了。
只是前脚才刚刚一句“将错就错”气死了那位国公府掌珠,后脚便对着静姝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可真是何其讽刺!
静姝抬眼,看着从容不迫的昌平侯,笑意染弯了眼尾:“有舅舅这句话,我便有底气了。今儿我还真受了委屈,只盼着舅舅给我作主了。”
谢瑾年最是知道静姝有多会演,见她开始拿腔拿调,便垂下眼,遮去了眼底笑意。
昌平侯封礼仁才刚回府,尚且不知府中发生的事,闻言,只以为是谢瑾年这个病秧子欺辱了他外甥女,当即脸色一变,眼底挂着霜扫了谢瑾年一眼,温声道:“受了甚么委屈尽管说,舅舅必替你作主。”
静姝眼尾笑意敛尽,低垂下眉眼,学着静婉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勉勉强强摆出了委屈姿态,用帕子抹过眼角,落下两行泪来:“也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昨个儿大表哥与大表嫂登门去请我来探望外祖母,我与夫君备了好一份厚礼,早早的来了,却不想竟吃了一个闭门羹……”
说着,静姝手中帕子又去抹眼角,眼泪跟着扑簌簌往下掉,“这可是觉得我夫家门第不高,便不配与堂堂侯府再有甚么亲戚往来了?若果是如此,我再不会巴巴儿往上贴的,没得舔着一张热脸硬往上凑。”
“这是说的甚么胡话?你是我嫡亲的外甥女儿,谁又敢不让你来?”昌平侯封礼仁板着脸斥了静姝一句,抬眼看向封正则,“这是怎么回事儿?”
封正则犹豫了一瞬,说:“是三妹使性子,吩咐人关了府门,我知道了这事便赶紧来迎表妹进府了,前后也没多大会儿功夫,想来表妹并未等上多久。”
说完,封正则不着痕迹地看了静姝一眼,哀求意味明显。
昌平侯封礼仁膝下有一子二女,皆是嫡出。
封正则口中这个“三妹”便是他嫡亲的妹妹,昌平侯的幼女封慧婷,在两侯府这一辈的姑娘里行三。
封慧婷出生时不足月,自小便有些个体弱,又是家中幺女。
父母兄姐难免便对她偏宠了些,她也是个惯会娇宠自己个儿的,便养出了几分跋扈性子。
也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合,分明是年岁相当的表姐妹,那封慧婷偏就爱跟静姝做对。
素日里,没少欺负静姝。
封正则最是疼宠他这个妹妹,便没少央着静姝帮他一起打马虎眼。
今日,那封慧婷不知又生了哪门子疯,把静姝和谢瑾年关在府外大半个时辰,可笑那封正则竟还有脸求她一起帮封慧婷遮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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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垂眼冷笑,抬眼,笑意晏晏地看着昌平侯封礼仁:“大表哥说得没错,我确实没等多大会儿,不过就是小睡了一觉的功夫罢了。”
说完,静姝似是自己也闹不清到底等了多久一般,转头一脸迷糊地问身边儿的谢瑾年:“夫君,若是你不拦着我,咱见了侯府大门紧闭,便听我的立时家去,这会子我们是不是都能在花厅里喝完一壶上好的春茶了?”
谢瑾年轻笑:“傻姑娘,咱就是逛完了朱雀大街再回家,也能喝完一壶上好的春茶了。”
谢瑾年这般说辞自然是夸张了的,嗯,比她还会夸张。
但正和她意,配合默契。
就是大庭广众地叫她“傻姑娘”,有些欠打。
静姝瞪了谢瑾年一眼,与昌平侯封礼仁说:“大舅舅,想来是府上的香篆钟出了故障,大表哥的说辞跟我所说才有这般大的出入。您可得快些使人去修理修理那钟!我们这低门贱户的,被挡在府外多久也不敢有什么怨言,那些王公之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再者说了,若是因为那钟报错了时,耽搁了大舅舅早朝……”
唔,早朝迟到是要被扒了裤子挨板子的。
“哈哈哈!”
定安侯封礼义朗笑一声,笑骂静姝:“你这个小丫头,何时变得这般精怪了!”
静姝撇下面色铁青的封正则和一脸薄怒的昌平侯封礼仁,转而与定安侯封礼义说话:“二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发自肺腑,怎么就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