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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心中含怒,端起茶盏做出端茶送客的姿态:“幼年之事俱已模糊,妾身已是不记得昔年曾与王爷说过甚么童言稚语了,还请赵大人代妾身转告王爷,往事已已,很是不必纠结于过去。”
赵长史一双精明的眸子落在静姝身上,审视了良久,转而轻笑:“还请谢家娘子谨记今日所言。”
先有的没的说一堆,最后再让她自重自爱,莫挨他们王爷?
静姝气极而笑:“妾身愚钝,竟是不知大人这一趟因何而来。”
赵长史起身,一掸衣襟上褶皱:“王爷心有执念,遣老夫做那鸿雁,老夫自当将王爷心意说与谢家娘子知道。然则老夫身为王爷的老师,又不能看他自毁前程,自当替王爷消灾解厄。”
喵了个咪的!老东西这是说她是灾厄呢?
有这么个老师加长史亘在中间,难怪原著里那包子少女没借着“邻家哥哥”半分力!
静姝端着茶,冷笑:“妾身区区商家妇,自是入不得赵大人的眼。但是,赵大人要尽职尽责那是赵大人的事儿,却是与妾身无干的,还请赵大人日后莫来搅扰妾身。”
赵长史呵呵一笑,拱手告辞。
直至那赵长史离去良久,静姝心中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平白无故地,叫个甚么事儿!
摆手叫彩云打发腿快的小子去前头门房传话——快让那赵长史把王府的车拉走!
被和亲王府莫名其妙的长史惹了一肚子火气,待得静姝见国公府的管家时脸色便不怎么好看。
国公府如今的管家是她那好二叔的奶兄,姓陈。
陈管家容长脸,细眉眼,眼尾有一颗黑痣,笑起来显得有些奸猾。
想是提前得了她那好二叔的叮嘱,陈管家进了花厅,觑了一眼静姝的脸色,便十分谦恭地行礼问好:“老奴拜见大姑娘,大姑娘万安。”
静姝神色稍缓,叫了起:“陈管家无须多礼。”话是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让彩云给陈管家搬杌凳的意思。
陈管家也不以为意,起身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份礼单:“老爷、太太担心大姑娘在谢家过的不习惯,想念家中物事儿,特特着老奴把大姑娘用惯了的家具物事给大姑娘送了来,还请大姑娘过目。”
不待静姝吩咐,彩云便上前把礼单拿给了静姝。
礼单有厚厚的一沓。
静姝大荒翻了一遍,确实都是嫁妆里该有的东西,只是这些到底是不是她原本该有的嫁妆,她也拿不准:“去请陈嬷嬷来。”
彩云福身应诺。
陈管家神色有些个不自然,皮笑肉不笑:“大姑娘果是仔细人。”
静姝轻笑:“到底是我爹娘待我的心意,没得任旁人糟蹋的道理,我自当小心些。”
陈管家眼皮子抖了抖,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言。
陈嬷嬷来的很快。
进了花厅给静姝行了一礼,便接过礼单细看。
陈嬷嬷一样一样看得仔细,静姝就着软香糕吃了两盏果茶,陈嬷嬷才把礼单看完。
双手将礼单呈给静姝,陈嬷嬷斜了陈管家一眼:“这单子确实是当初老爷太太给姑娘拟的嫁妆单子,只是府上送过来的东西跟礼单对不对得上,还得查对后才能知道。”
静姝颔首:“嬷嬷言之有理,赶明儿您受些累,领几个丫头查对查对,若有错处也好再去报于二叔二婶知晓。”
陈嬷嬷福身应诺,瞥了陈管家一眼又言:“还有一事当说与姑娘知晓,免得姑娘被那起子黑了心肝的蒙蔽了。”
静姝一听便知这其间还有猫腻:“还请嬷嬷教我。”
陈嬷嬷面无表情地道:“这份嫁妆单子乃是老爷太太在时给姑娘拟的,若是老爷太太还在,这份嫁妆单子自是没甚么问题,但如今老爷太太已然故去,那太太的嫁妆便也合该归姑娘所有,再有便是老爷置下的产业……”
陈管家神色一变,黑着脸道:“三姐还是这般爱多话!”
陈嬷嬷转身,讥笑:“若不是你们黑了心肝,哪里还用的着我多话!”
静姝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奶娘跟陈管家还有这么一点子亲戚关系,也不知是从哪里牵扯上的。
陈嬷嬷没解释她与陈管家的关系,而是续上了方才的话茬:“老爷太太只有姑娘一个子嗣,如今老爷太太故去,老爷生前置下的产业便该有七成半归姑娘继承。”
陈管家黑着脸道:“一大家子人合在一处过日子,大老爷置下的产业那也是国公府公中产业,没得给大姑娘继承的理儿!”
陈嬷嬷嗤笑:“便是没分家便没了私产了?”
陈管家倒是镇静下来:“老太爷在的时候便有令,膝下子嗣不得分家,不得置私产。”
产业这事儿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了的。
再者说了,她借曹相之势讨回嫁妆容易,毕竟她那点子嫁妆于国公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想借曹相之势讨要产业便无异于割她二叔身上的肉,她那位二叔怕是不能任人宰割。
静姝端起茶盏,道:“陈管家,且回去与我二叔说,父亲生前置下的产业我也不很清楚,待我查罗清楚了自会与他分说。但我母亲的嫁妆是有嫁妆单子在的,赶明儿我就去找大舅舅讨要一份母亲的嫁妆单子……”
说着,静姝突然一笑,“倒也不必麻烦,大舅舅跟二叔如今可是亲家,合该请大舅舅亲自上门替我去讨要母亲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