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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年在罗汉榻上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起身披了件深色披风,拉开了书斋的门。
月色下。
蔺先生端坐在静姝曾经端坐过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谢瑾年。
谢瑾年停在书斋门内,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蔺先生。
两厢对视了片刻,见谢瑾年依然站在门口未动。
蔺先生压低声音,含怒提醒:“公子可要知道,你昨儿个才被开胸破腹,今儿白日还在昏迷不醒。”
谢瑾年:“……”他是真没想到蔺先生竟是杀个回马枪,豁着觉不睡,坐在书斋门口守着堵他!
见谢瑾年纹丝不动。
蔺先生揪着胡子瞪谢瑾年:“还请公子回去昏迷着,赶明儿待公子醒转,老夫自会请谢家娘子把你接回怀瑾院去看顾。”
箱笼都被他的小娘子收拾着扔出来了,这怀瑾院又怎么可能那般好回!
然而,蔺先生坐在圈椅里,稳如钟馗。
谢瑾年自知他想趁着夜色潜回怀瑾院的计划泡汤,木着脸甩上书斋的门,躺回榻上,想着他的小娘子,好生品尝了一把孤枕难眠的滋味。
*
怀瑾院。
静姝一夜无梦,美美地睡到了天大亮。
左右无事,静姝也没急着起床,抱着被子滚到床里边,美滋滋地追了一波更新,更了一波同人,又翻了会儿原著。
一心人太太的原著剧情已然走完了住对月。
静姝看着在国公府里,包子少女一系列睿智行为心里着恼。
看着回谢家后,“鬼畜谢瑾年”冷漠地把包子少女囚进西厢,便消失了半个月,连包子少女险些在西厢里烧死都不曾问上半句,又不禁迁怒那个留个替身在书斋里,自己个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的谢瑾年。
恰逢此时,彩云含着喜意急匆匆地来报:“姑娘!姑爷醒了!”
哦,这不禁念叨的臭狗子,竟是这么快就滚回来了!
静姝嗖的一声坐起来,转念一想又抱着被子躺回床上装死。
任彩云在芙蓉帐外轻唤,静姝也不应声,只管抱着被子闭着眼,徜徉在书城app里啃原著——毕竟也快到住对月的日子了,多看两遍原著剧情,熟悉熟悉住对月的规矩也没坏处。
彩云立在帷帐外等了一会儿,见静姝仍未起身,不禁又轻唤了一声:“姑娘?”
拔步床内依然寂然一片。
彩云不敢再唤,悄无声息地退出卧房,对着在廊下做针线的立春摇摇头。
立春见状,抬头跟前来报信儿的小子说:“少夫人这两日担惊受怕的,便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今儿个好不容易多睡了会儿,我们也不敢过分搅扰,你且回去跟少爷说,待少夫人醒了我们必会立时禀告给少夫人。”
报信儿的小子与立春还算相熟,闻言不禁求立春:“立春姐,你也不是不知少爷的脾气,这般简单一个传话儿的差事我若是都做不好,待回去必得不了好,你便疼疼我,再进去通禀一声罢!”
若是平时,立春倒还真就应了。
只是昨儿个她可是亲眼见着少夫人把少爷的衣裳尽数装箱,着人送去书斋的。
少夫人话说得虽然冠冕堂皇,立春却是看出了少夫人这是恼了少爷了。
彩云进去足有半刻钟,也没能唤“醒”少夫人,显见少夫人气还没消,她可不乐意进去触霉头。
立春用针尖划了两下头皮,笑着道:“你可别为难我,少夫人睡着的时候,再没人敢相扰的。”
报信儿的小子杵着不动,还要装着可怜相求。
立春笑骂:“且莫跟我装可怜了,你只管回去如实回禀,少爷必不会怪罪。”
报信儿的小子半信半疑,但见立春铁了心不帮他,只得苦着脸赶回书斋里去回话儿。
*
望北书斋里。
谢瑾年脸色苍白的倚在罗汉榻上,就着蔺先生的手喝了半碗大厨房里炖的鸽子汤,摆摆手不肯再用。
滋味不对,照他娘子炖的差远了。
蔺先生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便乐了。
托“谢瑾年”的福,昨个儿蔺先生也尝过怀瑾院小厨房的鸽子汤,自然知道谢瑾年因何喝不下去了:“不喝便不喝罢,左右待你回了怀瑾院儿,你娘子自会炖给你喝。”
他的小娘子可还在气头儿上,曼说洗手替他做羹汤,能理他就不错了。
想到蔺先生昨儿个夜里那波操作,谢瑾年心中便有气:“拜先生所赐,我回不回得了怀瑾院还两说着,哪里还敢奢望我娘子炖的鸽子汤。”
蔺先生却是不信。
在他看来,以谢瑾年的性子,必不是能容人骑到他头顶上的人,便是他再娇宠他家那个小娘子,那也不能。
谢瑾年与他家那个小娘子,那必是谢瑾年说了算的。
然而,现实却帮蔺先生刷新了认知。
听了前往怀瑾院报信儿那小子的回禀,蔺先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让那小子又说了一遍,他才敢信。
进了书斋,蔺先生看了谢瑾年良久,才道:“以前只觉得公子宠妻无度,今日方知公子冷情冷性的,竟是个痴情种子。”
谢瑾年抬眼看了蔺先生一眼,躺到榻上,不咸不淡地道:“我眯会儿,我娘子若是过来,务必唤醒我。”
连日劳累,昨儿个夜里又孤枕难眠,实在是乏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