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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处理政务到这么晚,谢瑾年便会在偏殿里歇了。
小福子觑着书案上的折子厚度,提前备好了香汤,没想到太子殿下却是破天荒地踏着夜色回了东宫。
要知道从御书房到东宫,这一来一回,太子殿下少说也得少睡大半个时辰的觉。
啧!
可见太子妃虽说是个小寡妇,却十分可太子殿下的心意,不然太子殿下也不能这般心心念念地回东宫。
谢瑾年急着回东宫,一是心里惦记着静姝,二是给蔺先生报喜信儿,三是破隆泰帝布下的局。
蔺先生乃是蔺将军之后,这般尽心尽力地辅佐他求得就是一个为家族平反。
从谢瑾年被册立为太子,奉命监国开始,谢瑾年便着手翻蔺将军那一桩陈年旧案了。
小心翼翼地避着隆泰帝的耳目查了一个多月,今日总算查出了个结果来。
当日通敌叛国的并非蔺老将军,而是他的副将。
之所以会扯到蔺老将军身上,乃是朝中有奸人构陷。
隆泰帝心里明镜似的,然而却忌惮蔺老将军功高震主,顺水推舟定了蔺老将军的罪。
蔺家满门,唯有自幼浪荡,一心闯荡江湖的蔺先生幸免于难。
将昔日构陷蔺老将军的人都定了罪,又给蔺老将军平了反,没收的蔺氏产业归还……
直至今日,见着那份折子上玉玺,才算一切都办妥当了。
谢瑾年使人把“报喜”的密信送给留在谢府看顾澜哥儿的蔺先生,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快四更了。
静姝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翻身窝进谢瑾年怀里:“这般晚了,在御书房歇了就是,还跑一趟作甚?”
谢瑾年抱着自觉滚进他怀里的娇娘,轻笑:“我若歇在御书房,岂不是合了父皇的意?”
静姝不明所以,闭着眼蹭蹭谢瑾年的胸肌,问:“狗……咳!父皇给你安排人侍寝了?”
谢瑾年可算是被静姝气笑了。
拢紧手臂,重话不舍得说,打更是不可能打,唯有佯装着怒意拍了下静姝的臀尖,轻斥:“想甚么呢?就这般信不过为夫?”
静姝红着脸笑着解释:“不是信不过夫君,是着实想不出父皇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说的……
谢瑾年温温柔柔地在静姝唇角印下一个吻,轻声道:“他让我今日便去前朝处理政务,就是在拐着弯下娘子的面子呢。”
静姝之前已经从书城app里得了理中客的分析,此时听谢瑾年起了个开头便明白了。
狗皇帝当真是坏的很!
故意让谢瑾年今日便去前朝处理政务,拿捏谢瑾年是一回事,想让宫里人都觉得谢瑾年看不上她又是一回事。
谢瑾年只要今日宿在御书房,明儿个宫里上上下下怕是心里都得不拿她当回事儿了。
静姝扎在谢瑾年怀里,气呼呼:“太欺负人了!”
“不气。”谢瑾年给静姝顺着气,心里盘算着加速继承皇位的可能,低声转移话题,“给你说个事儿。”
静姝长舒了口气:“夫君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谢瑾年掐着静姝的腰把人往上托了一把,额头抵着静姝的额头,敛了笑意:“英国公府里那两档子事儿有结果了。”
静姝抓着谢瑾年的肩,轻声催促:“莫卖关子,快说。”
“玉如意是静妍错手摔裂的……”谢瑾年素来温润的声音有些发寒,“岳母的养身丸子里确实被加了附子,乃是虞氏、小虞氏和静文才合谋,为的就是岳父的爵位。”
近来只要是有闲暇,静姝便会想英国公府的事儿。
对于虞氏和静文才牵扯进来,静姝丝毫不觉得意外:“母亲果然是被她们谋害的。”
谢瑾年拢紧手臂,一下一下地轻啄静姝的眉心:“娘子想怎么处置她们?”
静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依着律法处置便可,夫君无需为我徇私枉法。”
谢瑾年低笑,未置可否。
半梦半醒间,静姝恍恍惚惚地听见谢瑾年对她说:“娘子,且让他们先在牢里再逍遥些时日,待为夫去了掣肘再处置她们。”
当时静姝还在琢磨,“她”那好二叔好二婶也是有能为的,都下了大狱了还能逍遥。
直至冬去春来,隆泰帝驾崩,谢瑾年继位。
在大行皇帝的梓宫移入殡宫之后,谢瑾年问静姝想怎么处置英国公府,静姝才恍然——当日谢瑾年那句话原来是叫她安心等着他能一言堂的时候。
心里领了谢瑾年的心意,静姝却也不想谢瑾年因为她污了圣明:“依律判了他们就是。”
谢瑾年喜欢静姝的体贴:“娘子无需顾虑那些有的没的,只管说想怎么处置她们便可。”
静姝见谢瑾年坚持,便也没再推辞:“若是依律该怎么判?”
谢瑾年垂眸看着怀中娇娘,信口胡诌:“往重了判夷三族,往轻了判满门抄斩。”
嚯!
静姝掌心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母亲生前最是慈和不过,若她在天有灵必然不愿见着无辜之人因此丧命。”
说着,静姝仰起头,看着谢瑾年,“夫君,可能判得再轻些?”
谢瑾年扬眉,静听缘由。
静姝红着脸一指小腹:“权当是为咱们的孩子积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