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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春阳心中不由有几分庆幸,如果梅雨真是小妹的孩子,说明这些年来小妹的骨肉没受过什么苦,更没像其他乡下女人那样早早嫁人操持一家的生计。说到早早嫁人,她自然而然又想到了乔满满,两相对比,梅雨要幸福太多。
梅雨倒完水,又张罗着去洗果子。
“别忙了,你坐下。”也许是想到了小妹,程春阳没像前这些日子那般对梅雨冷言冷语,而是不由自主放柔了口气。
梅雨忐忑地坐下来,不知程春阳要和她说什么事。
程春阳摊开左掌,将一直紧紧攥在手心的金丝楠阴沉木印章亮出来,“认识它吗?”
梅雨双眼瞬间睁大,心里一咯噔,手不由自主向兜里摸去。空的!
“原来它在这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梅雨边说边急急探出手要拿回印章。
程春阳手一收,重新将印章握紧。
“你可知这枚印章有什么玄机?”程春阳盯着梅雨的眼睛问。
梅雨愣了愣,斟酌道:“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玄机,我只知道它的竹枝花纹中藏着一个字。”
程春阳的神色又缓和了许多。能看出竹枝中藏字,这枚印章必是被她细细把玩过,而能有机会这般细细把玩必定是经常随身佩戴,但这仍不能说明什么。
“那你这印章是怎么来的?”程沐阳终于忍不住了,先于姐姐问出这句最关键的话。
梅雨听了,停顿一瞬后,才敛着眉眼道:“我爹娘说这印章从小就戴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程家姐弟意味深长对视一眼,程沐阳有些急切地问:“你爹娘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不好说,可能两三天,也可能七八天。”
“既然这样,等你爹娘回来,我们再登门。”
“那印章……”梅雨眼巴巴看着程春阳。
程春阳想了想,认真地看着梅雨说:“这枚印章对我意义重大,可以先借给我几天吗?”
“好的,老师。”梅雨只能同意下来。
等程家三人一走,梅雨一直收敛着表情的面孔才开始迅速变化。她惊疑不定地猜测方才那番对话里的玄机,渐渐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想到是那种可能,梅雨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她又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应对,没觉得哪里不对,脸上不由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空无一人房间内,显得有些兴奋,甚至还有些癫狂。
梅雨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程沐阳也在和程春阳探讨着。
“姐,你觉得这事有几分把握?”
程春阳的神色有几分凝重又有几分疑虑。
“不好说,没见这丫头前,我其实已经感觉十有八九就是她了。但真正见过谈过,她的回答虽句句都是我想听的,但我的感觉又没先前那么笃定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那丫头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不过这感觉也做不得准,毕竟她先前做的那些事,让我对她的感官很不好,我怕这种先入为主的感觉会影响我对这件事的判断。”
“一切等梅家父母回来再从长计议吧。”程春阳摩挲着手中的印章,脸上渐渐出现悲戚的神色。
程沐阳知道姐姐这是又在缅怀小妹了。他给杨远帆使了个眼色,甥舅俩齐齐从程春阳的住处退出来。
一切还待时间来分晓。
乔满满从一场危机中全身而退,不但让卢小燕驱使着胡山丹报复了梅雨这个始作俑者,还顺便解决了乔家这个后顾之忧。她想,大概在高考前,乔家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了。
但令乔满满惊讶的是,最后居然是杨远帆替梅雨解了围,将她从人们的指指点点中带走。
杨远帆什么时候和梅雨走得这般近了?乔满满有些困惑,不过一想到书中的情节,她又很快释然,男女主总会有莫名奇妙的吸引力,就算出了自己这个变数,他们还是会走到了一起。
这并不关她的事,只要梅雨别在来她的面前找存在感,做什么都行。
心宽的乔满满,一连几日都保持着好心情,还在院后又种了许多瓜果。
炎夏,雨水足、光照足,正是庄稼疯长的时候。
地里的活计因此轻松下来。
村民们依然每天都去地里挣工分,但明显有时间闲聊了。
“听说了没?梅家那丫头根本不是梅家两口子的亲闺女,考古队里有个教授去认亲了!”
“咋回事?快给大家伙说说。”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你猜怎么着,人家就是靠一个破木头章认出梅雨的。”
“这要搁在以前的话本里,就是那啥子信物吧。不过信物不都是些金啊玉啊的,怎么会是木头章?看来城里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啊。”
一个从庄稼地旁经过的男人,听到这话,立刻顿住了脚步,上前去搭话,“还有这稀奇事?靠一个木头章认亲?”
村民打量着来人,脸很生,长得有些凶,明显不是他们村的人,但口音与他们一模一样,便问道:“是来走亲戚的吧?哪个村的?”
“隔壁清塘村的,来看我妹子。你们刚刚说的木头章长啥样呀?”
三清乡的几个村子都挨得很近,相互之间常有嫁娶之事,村民们不见怪,自然也没去追问他是谁家亲戚,他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八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