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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满满浑身僵硬地被程春阳拉着手,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前这两位老人的热情。对于她的身份,他们看起来好像连怀疑都没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尤其是程春阳教授,之前还曾对她有过成见,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通过查证就直接承认了她?
乔满满尴尬地笑了笑,委婉地提醒道:“程教授,这事还没有经过证实,现在做不得准的。”
“怎么就做不得准了!”乔满福的急脾气又上来了,他恨铁不成钢地将乔满满挤到旁边,揣上一副讨好的笑,对程春阳道:“先前你们是靠那木头章认定的梅家丫头吧?那木头章本来是我小妹小时候戴的,现在给了我儿子,是那梅家臭丫头前几天从我乔家拿走的,我们村里的人都能证明木头章就是我乔家的,现在我就可以带你们去村里找证人!”
程春阳和程沐阳对视一眼,都看透了彼此内心的想法,除了竹枝印章的来历归属要查明白,他们也特别想去看看小妹的骨肉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变齐齐点头同意。
乔满福见状,嘴立刻大大地咧开了。
乔满满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乔满福满心满眼都是事成之后程家人承诺给的感谢费,两位老人则是一心想将印章的来历搞清楚,都比她这个当事人要急切得多。
考虑到两位老人腿脚不方便,乔满满去雇了一辆牛车。
清水村与清塘村相距不远,坐牛车大约三四十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乔满满是第一次来清塘村,一进村她就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对这里本能的排斥,不用去挖掘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这里给原主留下过不少阴影。
牛车一路将四人送到乔家大门口,还没等车停稳,乔满福已经跳了下去,什么话也没留,一个箭步先蹿进了自家院子。乔满满用膝盖都能猜得出来,他肯定是去跟胡山丹通信了,合计着怎么坑程家一大笔钱。
乔满满将两位老人依次扶下车,胡山丹和乔满福已经迎了出来,落后一步的是抱着金宝的卢小燕。
“呦,你们就是想认回满丫头的城里教授吧,快请进。”胡山丹满面热情地将程春阳和程沐阳请进门,看见一旁站着的乔满满,也是破天荒地露出了她自以为的慈爱表情,堆着笑道:“满满也回来啦,赶紧进屋喝口水凉快凉快。”
乔满满什么也没说,跟着人往里走。看来,今天胡山丹会看在钱的份上,痛快地将她的身世交代清楚。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机会跟乔家这一家吸血虫划清界限。
且不说胡山丹如何向程春阳、程沐阳两个证实乔满满的身份。只说梅雨还在清水村里满心欢喜准备着在认亲宴上要穿的衣服。
她在盘子大的圆镜前,比量来比量去,最后挑中一件蓝底白花的半身裙和一件白色衬衫,打扮起来就像城里以前那些时髦又文静的学生。
梅雨满意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欢欢喜喜地走出房间。
梅家宽敞的院子里早已搭起了临时灶台,从村里特意请来的几个宴席师傅正在灶台前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从院里到院外都摆满了坐席,一部分闲在家中没有去下地上工的妇人已经三五成群坐在席位上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看到梅雨一身清爽地从屋里出来,忙将她拉过来,满脸艳羡地夸她又漂亮、福气又好。
梅雨故作腼腆地抿着嘴,但笑不语,心里却得意得很。
谁能想到,她当时在乔家看到那枚阴沉木印章时,只是想把它索要过来,打算将来卖给懂行情的人,小赚一笔,万万没想到还有今天这般意外之喜。
她之所以会认得这种特殊的木头,还是上一世从报纸上的一则报道中看到的。说是一块两尺见方的阴沉木在国际拍卖会上拍出天价,然后又细细描述一番阴沉木是一种什么木头,有着什么样的独特外观。
在乔家时,她一看到那块黑得不太正常的木头印章时,就福至心灵地想起了那则报道。本着即便搞错也不能错过的想法,她将印章要了过来,带回家细细把玩研究,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上一世报纸上所说的那种阴沉木。
还没等她有机会找到懂行的人,那印章就被杨远帆发现了,还通过印章怀疑她就是程家的人。
梅雨觉得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才能彻底改变命运,于是连夜赶到她大哥家,费了好一番功夫说服她的爹娘帮她瞒天过海。
她也不怕乔家的人察觉,她根本没将印章的事透露给任何人,除了程家和她梅家的人,没人知道她是通过印章认的亲。她大概也猜到印章原本应该是属于乔满满的,但乔满满已经抢走了那么多她想得到的东西,这家世既然乔满满没有那个运气得到,就当是补偿给她的吧。
只是梅雨不知道,她算盘打得响,但世上却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天,程沐阳回到考古队后,一高兴就将事情跟一个要好的教授说了,那教授的学生正好听见,又将这事说给了另一个学生听。就这样从考古队传到知青点,又从知青点传到村民耳中,还正好被来清水村找乔满满算账的乔满福听了个正着。
如果梅雨没有那样得意忘形,可能会注意到村里的传言,可是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已经忘了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偷来的。而梅家父母因为被梅雨逼迫做了亏心事,良心十分不安,根本没心情应付村民们,一连几天都躲在家中称病不出,自然也错过了那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