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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没想到杨远帆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所有的不堪都披露出来,一时又羞又恼,一张白净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随之而来的疑惑和不甘却像是开水般在心里回来翻滚
他们怎么会发现?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她事先没察觉到一点不对?
“就这样吧,以后我们程家和你没有半分钱关系。”程春阳最后看一眼梅雨,像看一只肮脏的苍蝇,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屑与厌恶。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让我今后怎么办!”梅雨终于不顾颜面地尖叫起来。她双目茫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
全落空了,她谋划的所有一切全都落空了!不仅失去了程家这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梯子,还在全村人面前失了自己的颜面和名声!以后她要怎么办……
杨远帆闻言回过头,淡漠地说:“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本来这场认亲宴也可以不办,是你自己非要出风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自食恶果!”
“另外,这场宴席算是我们程家自认倒霉,钱我们会结清。”
杨远帆说完,再没有一丝犹豫,果断地扶着程春阳离开。
梅雨透过自家的篱笆院墙看见乔满满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将她的一切丑态都尽收眼底。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恨意,都是因为乔满满!她这一世所谋划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乔满满的存在才一再失败!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能再仁慈一些,只让她一个人重生,为什么还要存在乔满满这样的异数!
周围人有识趣的,见状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静悄悄离去。有一些经常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村妇就没那么厚道了,一边咋咋呼呼张罗着离开一边对梅雨指指点点,更有人故意发出恶意的嘲笑声。
一场热闹的宴请,转眼间就人去席凉。挤挤挨挨的桌椅中,只余梅雨一个人站在那里神情彷徨。
突然间,她嗷地大喊出一声,然后一屁股蹲下崩溃地放声大哭。
一直躲在房内,不敢出来见乡亲们的梅家父母走了出来。
此刻,他们后悔极了,他们不该经不住梅雨的哭闹哀求而勉强应允帮她撒谎骗程家人。梅雨被他们惯得心比天高,却又没有与之匹配的能耐和机缘维持那份心气,最后走上了歪路。
他们真是悔不当初!
“好了,别哭了,快进屋吧,你现在这副样子又要让人看笑话了。哎,早知如此,我们何必……”梅家父母劝道。
梅雨猛地站起来,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声嘶力竭地控诉道:“我这么丢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我不是想着我到了城里后就能更好地帮衬家里了吗!”
梅家父母听了这话,脸彻底沉下来。人走错了路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走错了,还想将错处推给别人。尽管今天这事他们也有错也亏心,但这不是梅雨将错处推给他们的理由。“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为了谁!我们何曾指望过你帮衬家里,家里有你大哥大嫂就够了,不缺你那份帮衬。再说你花你大哥大嫂的钱还少了?你少给家里添乱就不错了!”
又一次被揭了伤疤的梅雨彻底爆发,她冲着梅家父母大喊:“是,我是为了自己,但谁叫你们没能耐,但凡你们能给我好的生活,我也不会眼馋别人的家世!”
渐渐地,梅家父母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梅雨这话说得让他们寒心。试问全村的闺女,有谁能和梅雨比?不缺吃、不缺穿,也不需要早早嫁人,该读的书该上的学,一样都没落下,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投胎在了乡下而已。
他们干脆不再管她,两人一前一后冷着脸进屋收拾了东西,又相携出了门,准备继续去儿子家住两天,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却说程春阳被杨远帆扶着走出梅家院子,一眼便看到乔满满和程沐阳正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程春阳眼睛一亮,立刻快步上前,握住乔满满的手,急切道:“怎么样,你养父母有没有为难你?就说让你和我一块回来,留你舅舅一个人和他们谈就行,你还非要留在那陪你舅舅。”
乔满满摇摇头,对于程春阳的亲近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她面上客套地笑道:“没有,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如果真留舅舅一个人在那里,恐怕还真应付不了。”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程春阳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掉了泪,“怪我,都怪我!我下放到三清乡这么多年,只知道去甘亭乡查访,怎么就没想到在三清乡也查一查呢?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你这孩子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乔满满真不知道如何该安慰程春阳,只能任她握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儿地对她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程沐阳插话道:“行了,姐,咱们要和满满叙旧也别在人家的院门口,好多人都看着呢。”
“对对,瞧我激动的!都去我那里吧,我那人少还清静。”程春阳揩了揩眼泪,破涕为笑提议道。
几人正要动身,村支书从对面走过来,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对他们喊道:“中南媳妇,快点回家,中南回来了,现在进不去门呢!”
林中南回来了?乔满满的眼睛一亮,一颗心立刻雀跃起来,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大姨、舅舅、表哥,我得先回家一趟,等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们啊。”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