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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府的陆世子忽然间性情比先前更为狠戾这件事,最先发现的就是侯府的人。
就连侯夫人都有些不满:“和离之后,你便这般沉闷,为娘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但男儿要为大局考虑,齐雪音本就是那些人欺辱咱们的工具,亦不能生儿育女,性子也忒矫情了些,早该出府。前几日,我又梦见你爹了……”
陆靖言与陆慎言都齐齐抬头:“娘,您梦到了什么?”
侯夫人有些痛苦地摇摇头:“梦见你爹受了重伤,那样子可怜极了。你们兄弟两个一定要争气,再多去打听打听你爹的踪迹,但千万不能让太子和皇帝知道,否则……”
她眼睛红红的,拉着陆靖言的手:“靖言,早些让你那通房怀上孩子,陆家不可无后,你爹无论是生是死,咱们家都有大仇要报,你可记得?”
陆靖言眸色坚毅:“娘,您放心!”
兄弟二人从母亲的房中出来,陆慎言忍不住问:“大哥,大嫂其实……”
“慎言,记住你的名字。”陆靖言目光冰冷,陆慎言一下子闭嘴了。
陆靖言再未同任何人提起过齐雪音,白日里出门办公,晚上就让通房去他屋子里待上半个时辰,第二日侯夫人喊了通房去问话,小通房便垂着脑袋,声音轻轻的:“夫人,世子轮流宠幸我们三人,是我们三人肚子不争气……”
侯夫人气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
三个小通房出了侯夫人的房门都松了一口气,再想想世子的话,只能闭紧嘴巴。
毕竟,世子那眼神足以杀人,只是她们仍旧后悔,为何要来这里做通房?简直像个活死人墓!
第二个感受到陆靖言如何狠戾的人,是杨明熙。
那一日杨明熙正与丫鬟一起去街上买胭脂水粉,马车所用的小马驹不知道怎的忽然发疯了似的往前狂奔,杨明熙吓个半死,在车内失声尖叫,额头都撞红了,最后车夫勉强把马制住,她下了马车之后脸都哭花了。
恰好就瞧见从茶楼里走出来的陆靖言,他一身青色衣袍,身材高大,俊逸无双,站在那廊下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五官更是无可挑剔地好看,只是脸色冷肃,眸子如寒潭,淡淡扫了杨明熙一眼,杨明熙一愣,下意识心虚。
那日,她得罪的不只是齐雪音,得罪的也同样是世子妃,不知道陆世子会不会嫉恨在心?
可陆世子不是不喜欢齐雪音的吗?
想到自己曾经把齐雪音的那么多秘密出卖给了林若幽,包括陆世子曾经受伤被救一事,她就愈发心虚,才要走人,就听到了陆靖言与旁人的说话声。
“世子,这马倒是野性的很。”
陆靖言手背在身后,目光毫无波澜,声音清冷:“马儿野性了些,打死了便是。”
杨明熙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赶紧地走了,她怎么听着那句“打死了便是”好像是说给她听的?
这事儿闹得杨明熙好些日子不敢出门,呆在家里疑神疑鬼。
这便罢了,恰好这几日不知道外头怎的传了些流言,说是国丈府的三姑娘爱慕上了侍郎齐大人家的二公子,时常往齐府跑,可人家齐二公子偏生看不上她,处处躲着闭着。
那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杨明熙她娘气得不行,回来就警告她:“往后不许你再去齐家!切莫再给府里丢脸了!”
杨明熙本身就病着,此番更是难受,她的确是爱慕齐二公子,可这事儿就连齐雪音都不知道,也就林若幽知青,外人是如何知道的?
林若幽曾答应过她,若是除掉了齐雪音,一定会帮她嫁入齐家,如今怎的反悔了?竟然还出卖了她!
现如今齐二公子瞧不上她,旁人定然也嫌弃她名声不好,好人家还怎会与她说亲呢?
国丈府原本就是凭着家里出了一位先皇后才有的根基,与那些时代簪缨的家族不能比,杨明熙又气又恨,带着病去林若幽对质。
林若幽近来也不好过,她与陆靖言的几次走动不过是想利用陆靖言让齐雪音难过罢了,真正想嫁的人是太子,因此在太子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可太子素来有个相好的,那人偏生还是个坊间女子,不拘小节性子刚烈,在林若幽与太子尚在暧昧之时,那坊间女子早已与太子鱼水之欢行得过瘾,这事儿瞒得很紧,谁也不知道。
林若幽花了许多功夫,也没挖出来这个女子,她以为太子虽然行事不算得体,但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有人给她递上去一封信,林若幽去了那别院门口等着,倒是真的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太子,那年轻男人脸上都是期待与宠溺,进了院子便关上门,院子里男女调笑声音传出来,林若幽脸都白了。
“殿下今儿来晚了,丽娘可不饶您!”
“丽娘乖些,孤公务繁忙,还是抽出来时间疼你,你倒是怪起本宫来了,小骚货,看孤如何惩责于你!”
“哎呀,殿下,您坏!”
林若幽失魂落魄在别院门口站着,如被浇了一身凉水。
她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京城认了齐家,原想着这辈子后面都是荣华富贵,等自己攀上了太子,成为太子妃,太子登基之后她不就是妥妥的皇后?
可却没有想到,一切并未像她想象中那般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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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边的小院子里,崔阿婆手上冻疮好了许多,此时正在灯下缝制衣衫,一边笑吟吟地同俩姑娘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