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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男孩的眉眼潋滟,漂亮得过分。
自幼喜欢美人和漂亮东西的江大小姐,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冷哼一声,将他留下了。
她本想着欺负捉弄他,让他被自己逼走,主动求辞,后来才知道,他不是奴婢,奴婢是人,可以自己离开,而他是奴隶,奴隶和她,是财产和主人的关系。
财产永远不可能主动离开主人。如今风尚,富贵之家豢养奴隶大多是用以逗趣儿,若是失去了主人宠爱,被主人抛弃,出了府邸,人人都可打压欺凌甚至杀死他。
于是她便想将他送走,送到别院。
可是他实在……太好看了。
一个好看又可怕的奴隶,暂时留在这里,应该也伤害不了她吧?
江未眠自久远的记忆中苏醒,抬起眼时,见少年已经接过针线,开始笨拙地缝合那道缺口了。
系统:……
江未眠感受到了系统的恐惧,微微笑了笑。
没办法,郁宿舟已经注意到了她对于这个兔子布偶的在意,不如直接将它交到他手里,让他放心。
郁宿舟低垂眼眸,长长眼睫在夜色中勾出浅浅一道阴影。
少年剔透的琉璃眼珠望着兔子布偶的眼睛。
这东西没问题。他不动声色地探了一周。
粗制滥造的针线痕迹还在兔子肚腹上,江未眠接过,笑眯眯的,可亲可爱地;“谢谢啦。”
小毒物。
少年默默撇开目光:“走吧。待会儿师尊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我们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不用担心。”小姑娘在月光中的笑容如同仙子一般,“反正月姐姐怎么也不会怪我,只会怪你把我带出来。”
郁宿舟就是个工具人。
江未眠捏了捏兔子肚子,嫌弃道:“你好笨,这都缝不好。拿带子系住也比这个好,你不会拿带子系吗?”
少年垂眸,毫不介怀,于风中轻轻一笑。
你该庆幸我不会。
学会了便将你系起来。
她胆子不大,将她系在江家观星台上吊着,怕是能吓哭。
他又想起之前那个梦里她的眼泪,忽然心中有些钝钝的不悦,因不明所以,他将它压下,望着她拉着自己的手。
二人夜行于游廊中。
少年身影清隽,少女娇小灵动。
江未眠的腕骨在衣袖中明明灭灭,隐约可见。
郁宿舟不知为何,又想起,绿色纱帐内,周遭屏风上黑影跳跃浮动。
玉雪一般的腰肢上点缀一圈璎珞。
叮铃铃。
他眼中墨色一暗。
那同样温腻触感的手腕上,若是添上一圈白色绸带……毕竟她这样不听话。
郁宿舟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思绪,有些烦躁地闭上眼。
少年喉结一滚,有些渴。
掌心对掌心,指缝细密,指腹落在她手背上。
江未眠抱着兔子,回头没好气道:“你好慢,快点。”
转过一圈,总算又到了白日里的深堂中。
少女迅速松开了他的手,走向了那扇屏风。
郁宿舟便见她上下打量,四粹步似在观察,被她圆润小脸上严肃的神色逗笑。
就像只兔子在打量自己新挖的洞窟,检阅自己储存了一个冬季的萝卜。
江未眠见他不动,神色晦暗不明又在想些什么,便再度警惕起来。
郁宿舟看着她,只觉得,兔子又竖起耳朵了。
江未眠兜了兜衣袖里的爆破符,招手道:“你过来,我们一起看。”
少年抬步走来,江未眠头上又罩上一层阴影。
二人对上那屏风中央的那对新婚夫妇。
江未眠总算看清楚了。
那新娘的红盖头严丝合缝,半点脸都看不见,让人好生好奇。
而另一头,新郎的面容一片空白,似乎是画屏风的人忘记了似的。
江未眠看了一阵,咕哝道:“郁宿舟,你记不记得,这个屏风,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郁宿舟墨玉棋子似的眼瞳定定望她,忽的宛然一笑:“阿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是师尊,也不是慕公子,不必糊弄我。”
江未眠也不尴尬,目露欣赏道:“我也懒得和你铺垫。”
“今天傍晚,我看得清楚,这个屏风上,新娘的盖头似乎被风吹动,露出来个下巴。而新郎的脸,我虽然没看清,但绝对不会是一片空白的。”
望着少女思索的眼,郁宿舟颔首:“所以?”
“而且,你觉不觉得,这个新娘的衣裳,和那天那个女鬼,很像。”
“一模一样。”郁宿舟也没质疑,“而且,这屏风上面有她的气味。很浓。”
“她的气味?”江未眠倒没想到他能嗅到什么味道。
“她身上有燃烧过的木头的味道。”少年声音沉沉,“还有燃烧过的布料的焦味。”
郁宿舟擦亮了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灯。
少年玉色手指落在屏风上女人的裙摆边。
江未眠这才看见,这屏风上的女子,竟是双脚悬空离地的。
她头皮发麻;“这画也太诡异了吧。”
少年摇摇头,眼中无奈:“看这里。”江未眠凝神望去,才看见,屏风上的木头,有一处烧痕,而女人的裙摆,也有燃烧过的痕迹。
江未眠默了须臾,抬眼道:“那个东西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