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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池先秋为了狼崽子该姓什么的事情,去询问池风闲。
其实他并不吝啬自己的姓氏,重活一世,他已经能很理智地分清楚顾淮山和狼崽子了,让狼崽子随他姓池,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他这个姓也是从池风闲那里拿来的,为了给狼崽子树立一个这个姓并不是白白得来的印象,他得去问问池风闲。
所以那日池先秋在问天峰殿里,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就等着他回复。他原以为池风闲也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去问他也只是走个过场,却不想池风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断然回绝了:“不可。”
池先秋一脸疑惑:“为什么?”
“不可就是不可。”池风闲一向清冷,话也不多说。
“那好吧。”池先秋摸摸鼻尖,想着大概是池风闲嫌狼崽子是妖魔后代,所以不愿意。他又问,“那师尊觉得,他姓什么好?”
“随你。”
池先秋蹙眉:“师尊,我觉得你对你的未来徒孙可不太和蔼。”
“那是你自己胡乱做主收的徒弟,为师还是觉得这个徒弟收得不妥。”
得,直接从姓氏上升到整个人了。
这件事情,池风闲也跟他讲过许多次了,每回都是池先秋耍赖混过去。
他想了想,直接趴在桌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池风闲的双眼:“师尊,我觉得妥。”
池风闲推开他的脸,自己也别开目光:“随你。”
池先秋随手要拿桌上的点心吃,池风闲按住他的手:“解释一下,为何锁妖塔里那只妖魔要缠着你。”
这还是前几日,池先秋请他在倾云台加阵法的遗留问题。
池先秋不能跟他说那是自己前世的徒弟,又是蒙混过关,说过几天再解释。
如今就是过几日了。
他很难在池风闲面前撒谎,池风闲很容易就能看穿他,而他在池风闲面前撒谎,总是感到心虚,眼神乱飘。
池先秋想了想:“就是……因为他……”池先秋灵光一闪:“他恨我,我是他的仇人。”
池风闲面色不改:“不是,他不曾伤你,只是给你送些小东西,他不恨你。”
“啊……被师尊发现了。”池先秋努力思考了一下,再次灵光一闪,故作为难道,“师尊,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嗯。”
“其实他……暗恋我。”
池风闲从来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露出带有一丝疑惑的古怪表情:“什么?”
“他暗恋我。”池先秋说得笃定,信誓旦旦,“那时候我在雁回,他见了我一面,对我一见钟情,就一直缠着我。”
眼看池风闲的脸色黑了,池先秋连忙又补充道:“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我根本不喜欢他。但是他不肯放弃,就一直追着我,还闹出冒充顶替的事情来。那些小玩意儿,其实是他讨我欢心用的。”
池先秋试探地看着他,师尊,您看这个借口可还行吧?
这回池风闲不说话了。再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提出异议,池先秋动了动被他按住的手:“师尊,我想拿点心吃……”
池风闲一怔,随后收回手,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魔气又上来了?”
池先秋没有任何感觉,觉着奇怪,便把手压在脸上试了试:“没有啊,我的手不烫啊。”
池风闲将那只手握成拳,他的手也不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他碰到池先秋的手的时候,猛地烫了他一下。
池先秋将一块点心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他。他本意是讨好讨好池风闲,让他不要再追究狼崽子的姓氏、也不要再追究镇妖塔里顾淮山的事情了,但池风闲伸手去接时,池先秋不留神,手指又触了一下他的指尖。
还是烫的。
池风闲皱了皱眉,探手向前,一把握住池先秋的手腕。
池先秋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掉了。两人之间隔着桌案,池先秋被他拽得稍稍坐起来,“哎呀”一声,半趴在桌上。
池风闲放出灵气查探他体内的气息,池先秋忙道:“师尊,我真没发烫,不是我。”
“难不成是为师?”
“说不准就是呢?”
池风闲确实没有在他体内察觉到多余的气息,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要怀疑池先秋是不是背着他修习了魔界禁术,否则今日他对池先秋的感觉,何以如此古怪?一颗道心酥软发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又不能直接问出来,直接问出来,池先秋又要生气,怨他不相信自己徒弟,怎么能怀疑自己徒弟修习魔道,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池风闲尚在思索,池先秋趴在桌上,反手握住他的手,又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不是啊,师尊的手也不烫。”
池风闲呼吸一滞,收回手:“许是为师错了。”
“师尊也会出错?”
“嗯,为师……也会出错。”
池先秋把点心塞给他,自己专心地吃起东西来。
池风闲将手按在膝上,藏在桌下,强自梳理自己心境的变化。他的感觉从池先秋说那个魔物喜欢他开始就变了,或者从更早的时候,从那个越舟非要拜池先秋为师开始,从池先秋把狼崽子捡回来开始。
在他忽然察觉到池先秋长大了的时候,这种感觉变为极盛,一时间竟铺天盖地地遮蔽了他其他所有的感觉。那种感觉外化出来,便是燎原一般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