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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素柔所言不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用这把刀取江伯爻的狗命了。
思及此,她凛然踅身,手头运气将刀横空甩出。
砰
刀扎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入木三分,力道浑厚。
这动作极快,夏泽一怔,登时缩回树后。
细碎的脚步朝他逼近,夏泽屏气凝神,紧张的攥住腰间刀鞘。然而一阵窸窣过后是收刀入鞘的声音,一抹暗影随之越墙而出,潇洒利落。
看来公主并未发现他,夏泽盯着一丈高的墙头,懵了好半晌才敛起神智。
血开刀刃,大杀四方。
这是要干什么?
方才公主的狠戾还历历在目,她眼神里杀机弥漫,让人不安。
停滞一会,夏泽面色凝重的跃出香槐院。本来想去乐安宫询问,可想想又觉得唐突,索性回到了澜华院,隐在屋脊上眺望乐安宫。
不多时,翠羽慌慌张张从寝殿跑出来,吩咐着红梅。
红梅拔腿就跑,这一去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带回来一位提药箱的年轻太医,看似是杜渐。
夏泽俯瞰着这一切,眉头一点点拢成疙瘩。不知公主手上的伤是否严重,当时光线昏暗他也没看清,隐约觉得那柄刀被血污沾染,黯了不少。
真是乱来!他沉沉叹气,直到杜渐离开,寝殿的灯火熄灭,他才跃下檐头回到自己的厢房。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夏泽没有一丝困意,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起来洗漱更衣,迈着大步来到了乐安宫。
瑛华还未起身,他跟张堇之互行一礼,交接完毕,站在回廊上翘首以待。
一个时辰后,门口的端着漱具的婢女们才被翠羽唤了进去。然而梳妆完毕,瑛华却未出来,也不见传膳。
夏泽等的心焦气燥,索性心一横,走到门帘前揖礼道:“公主,我有事求见。”
瑛华斜靠在榻上,正疼的龇牙咧嘴,听闻声音,慌忙将缠着白纱的手掩进宽袖,坐直身道:“进来吧。”
踩着话音,欣长的身影就打帘进来了。
瑛华黛眉一挑,“怎么了?行色匆匆的。”
“嗯……”夏泽沉住气,敛正神色说:“昨日带回的糕点,公主可是尝了?”
瑛华有些憔悴的脸上浮出些许笑意,朝小几上努努嘴,“当早膳吃了,口味还不错,夏侍卫有心了。”
夏泽这才留意到那盘所剩无多的蜂糖糕,蹙眉道:“公主这才吃,糕点已经过夜了。”
“无妨,你买的就是隔两夜我也得吃。”她娇语嫣嫣,纤长浓黑的眼睫忽闪几下,“对了,沈家那边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考虑好了。”夏泽滞了下,神色坚毅道:“我同意入族谱。”
“这才对嘛,你能想开就好,回到沈家也可以告慰你娘的在天之灵了。”瑛华会心一笑,“恭喜你,沈三公子。”
这个称呼让夏泽遽然寒脸,“公主还是叫我夏泽吧。”
“好。”瑛华拉着长调,眼尾又弯起来,柔意倍显,“就听你的,夏泽”
如是以往,她恐怕要攀到夏泽身边撩弄一番,但今个却老实,在榻上正襟危坐。
夏泽沉然不语,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瑛华被盯的有些心慌,再加上手疼,殿内又热,惶惶然就出了点薄汗。
半晌后,夏泽踱至她跟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轩窗的光线,投下一片暗影将她全全罩住。
瑛华还没反应过来,缠着白纱的手就被他托了起来,力道轻柔,却吓得她檀口微张。
“公主,你的手怎么了?”
夏泽睇着她,面上无甚息怒,语气也波澜无惊。
瑛华木讷的眨眨眼,心头忖度着方才明明藏得很好,他怎么会知道?
莫非是不经意间漏了出去?
她眼神闪躲,面上依旧笑脸相迎,温温吞吞说:“我昨晚突然兴起,练了会刀法,不小心划伤了手。”
说这话的时候,手掌又疼起来,她苦不堪言的拧紧眉头。
其实她本想刺破一点点,谁知这刀锋这么快,一下子割了好深。不过这样也好,以表诚意,希望到时候能一刀砍死江伯爻。
“很疼吗?”夏泽微蹙眉头,神态有些意味不明。
眼见是瞒不住了,瑛华干脆不再伪装,眼角低垂眸子蕴起泪来,看起来水漉漉的,“怎么能不疼?破了好深呢,还不快抱抱我?”
“……”
她潸然泪下地撒娇,夏泽望望她,又瞥向她的手掌,白纱浸出了丝丝血色,他的心随之颤了颤。
他现在有些见不得公主哭,手臂一伸将她环进怀中,轻抚着乌发安抚她。
瑛华老实的缩在他怀里,像个委屈的小孩。然而夏泽却凝着眉心,沉澈的目光落在白墙挂着的山水画上。
不出所料,公主没说实话。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如乌云密布压得人惴惴不安。
夏泽左思右想,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况且以他的身份质问起来有些僭越,不如暗自留心好。
他吁出一口浊气,抚在瑛华秀发上的手微微用力。
希望只是他多心了。
“公主。”翠羽迈着小步进来,对两人的亲密举动见怪不怪,将手里的信笺递给了瑛华。
瑛华余光轻晃,恋恋不舍的松开夏泽,乌黑的眼睫上还沾着清浅细小的泪珠。夏泽微勾手指替她拂去,这个细心的举动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