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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笑容一收,转眼又要便刻薄相。
林春生见好就收,立刻道:“是了是了,现下不好走。小寒是个好姑娘。”
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弄得陈鹤岚抬着眉多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娘家怎么到了这里?看着漂漂亮亮,路上不怕被人骗了吗?”
林春生舔了舔干燥的唇,眼里微黯,还是笑道:“牵着驴去找个人罢。走了这么些天,实在运气好,碰上了陈大人这样的好人。包吃包住,哈哈哈哈,多住几天也无妨。”
陈鹤岚:“傻子。”
林春生蔫了,被他点了点额头,一抬眼,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昨儿林道长给你送药了?”
她往后退了退,好奇:“怎么了?”
“没怎么,他一个出家人,对哪个女人都好。你却是个大姑娘,知道你下山不懂名声这东西,但这东西若没了你也就孤独终老。下回不能让他进你屋子掀你裙子。”陈鹤岚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人说这些做什么?”林春生好不适应,暴躁的陈大人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产生了错觉,“该不是你将我当成小寒了吧?”
“滚,小寒有你这么蠢吗?”他眯了眯眼睛,又虚咳了几声,“既然你住在我这儿,人这么傻,理应该教你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出门在外也知道怎么活。”
林春生若是没有见过陈大人之前骂她的样子,现下指不定就被他给感动了。
她不愿拂了他的面子,就勉为其难道;“大人真是宅心仁厚。”
陈鹤岚看她不情愿,摇摇头,愈发觉得自己也是跟她一样傻了。小床上她穿的还是丫鬟那身衣裳,朴实无华,一张脸为此减了几分颜色,可若细细看来依旧是明眸皓齿,原本该笑的眼睛此时眼尾都是微微发红,瞧着像是哭过。
他想到昨儿说她的话,便又道:“我既然把你带回来,自然也会给你个交代,只是如何选择都是你的事情,你如何看?”
林春生歪着头,手伸着把小几上的茶端过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喝口茶慢慢想。那看起来像是个大爷,只看得陈大人想掐她的脸,看她弱唧唧地蹙眉哭。
“我学点东西还是出去看看江湖罢。”林春生道。
“淹不死你。”陈大人一盆冷水泼下来,挥袖离去,隔日就给她找了个绣娘教她针黹。
林春生耐着性子学了几天,结果正房陈大人晚上出了事。
那正好是半夜,林春生习惯性熬夜不睡,听见声音当即竖起耳朵认真听。同时还悄悄地贴着窗缝看。
屋里面人影憧憧,仿佛有许多人来来回回地走路。
不时金光大作,腐臭的气息传来,都是死人味。连带着林春生都浑身不舒服,下意识抬头看看,真怕又是腐肉掉头上。
林道长及时出现,在屋里替他镇住妖邪。陈大人神情恍惚,坐在地上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一样,回过神就立马冲出去踹开了林春生那间屋子的门。
他双目发红,见她站在地上不由分说抓过来,使个劲儿地晃了晃,直晃的她头晕。
“你方才做什么了?”
他这般躁动,林春生知道说什么也无用,瞅着机会朝他裆下踹了一脚,奋力挣脱出去。她鞋子都给跑掉了一只,踉跄着撞到了林道长,被他抱住站稳,那只手贴着她的腰,用力了一瞬迫使她一下子闭上眼睛,呆滞不动。
“别怕,他这是受了刺激。”林道长解释,嗓音低缓,林春生方才极度的忐忑不安稍稍消减,躲在他后头不敢靠近陈鹤岚。
陈鹤岚蜷缩着疼的厉害,脸上表情更为狰狞。
“他这刺激受的太大了。”林春生抓住了林道长的袖子,他往这边走后就推了推林道长的腰,“他这是要杀人吗?”
“不是。”只是他话如此说手上还是拍了一道符。
陈大人被定住,额角青筋微突。
“你方才在做什么?”
林春生闻言举起双手:“我只是睡不着在绣花。我真没去你那屋。你若是看见我的脸那也必然不是我。”
陈大人冷笑,眼里仿佛要出血,布满血丝,极为可怖,旁人压根不知出了什么事。
“他方才瞧见了……你将小寒给剥皮了,塞了满嘴糠,一根绳子吊死。”林道长这时在她耳边说道,“极为逼真,连表情都像极了你。”
“哇,升级了?”林春生不知说什么好,就躲在他背后欲哭无泪。
林道长忍着笑,抬起手虚握成拳遮掩一二。
“我方才绣花,真的在绣花。”她踮着脚道,外面阴气重,见他这个样子约莫察觉了陈鹤岚对小寒的感情。
若对一个贴身丫鬟,真的是太珍重了。
“我理解,我理解。”她说罢拉着林道长退后,只觉得他要生吞活剥自己。
三个人僵持间有仆役探头查看,皆被林道长弄走,他去哪林春生就跟哪,活像个小尾巴。她走着走着忽踩了个石子给硌疼了,嘶了声不敢动脚,实在疼。
“你在此等着。”林道长看她的裙子,到了屋子里给她拿鞋。
他声音很温柔,林春生眨了几下眼睛,就等着,未曾注意身后冒出头的书童。他偷偷摸摸到了陈鹤岚跟前,小声道:“少爷请道士怎么被贴了符?”
大概是觉得那个大黄符贴在陈鹤岚面门上太碍眼,在林春生的叫喊声里撕了下来,随即就被陈大人给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