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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那边一个池塘。沉塘时柳公子心心念念想着要救她,人群里便在浸猪笼那一回买了个人扮作他嫂嫂,偷梁换柱。事情发生不久,他印象极为深刻。”谢秋珩语气冷淡,水是凉的,他从那里出来,肤色苍白,愈发衬的眼眸黑沉。
若是无人问谢秋珩绝不会开口。
“不对。”顾寒看过他的脸色后否认。
谢秋珩侧头:“怎么不对?”
顾寒掀起眼帘不重不轻地锤了一把他的肩膀,负手走在了前面:“你当我傻?你身上的水可不是那边的,死人味道这么重,我行医多年死人见多了,味道比狗都熟悉!”
林春生没绷住,微微翘起唇角。顾寒却仿佛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瞪她。
“笑什么笑?你今儿看见她睁眼,晚上准要梦见她。”顾寒道,“就你这样自求多福了。”
他本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瞧着日头还挂在天上,便先去谢秋珩那儿拿好自己的药箱,院子里折了一枝桂后趁着林春生不注意插在了她的鬓发上。
他看着她在那儿打瞌睡,安安静静的还透出几分的娇憨。既然能做谢秋珩的师父,年岁自然是要比他大的。可顾寒看不出,姑且就当个姑娘,手触了触她的皮肤,柔嫩还如及笄的少女。
他微弱无闻地叹了叹,于是又在她的另一边鬓角插上另外一枝开着桂花的绿枝。
如云如缎的长发垂在腰际,碎发被风吹开,漂亮的眉眼好似画上去的。平日里不见她戴过什么头饰,都是寡淡的颜色,如今稍稍装点,顿时如添了色。
若是拥在怀里点上唇脂描画好细眉,那必然更好了。顾寒这般一想袖手笑了笑,转身看着院门口不知何时就驻足的谢秋珩。
他做道士旁人第一眼都会冒出仙风道骨这样的词。谢秋珩确实也对得上,他身上的气度风骨从第一眼就吸引了自己。
“你站多久了?这秋日一到下午便凉,你师父这人睡外面,我走了你就把人抱到屋里罢,晚上守着。那人死的诡异,晚上必要来缠她一回。”顾寒笑道,背着自己的药箱从他身边走,站定后对上谢秋珩的视线,“这么瞧我做什么?”
“麻烦你了。”谢秋珩把汗巾子塞他手里,俊逸的眉眼虽是疏朗的,但墨玉般的眼眸里几乎寻不见达眼底的笑,只浮在表层如薄冰一样。
“路上小心。”谢秋珩目送他。
小院子的门关上,日头被树梢遮住,院子里暖洋洋的,大驴子七窍在驴棚里啃完了顾寒丢给它的萝卜。
谢秋珩默不作声站在林春生身旁,直到她醒来。
刚醒来的林春生脑子不是很清楚,看到这么个白影却是晓得哪个人,伸手挥了挥,抓到了他的衣摆,系着的米色宫绦也给抓在了手里。
纤细的手腕暴露在秋阳下,能看得见淡淡的血管,肤色皓白,被顾寒抓过的地方仿佛还留有他身上的药香。谢秋珩对这味道极为敏感,半晌唇边缓缓浮出一个笑来,声音温柔至极。
“去屋里睡罢。”
他半蹲下来,手上是一双白缎软底的绣鞋,握着那双小莲足,指腹触到足底,林春生不自觉蜷缩着脚趾,尴尬道:“好意心领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她伸出手,下一秒被他抱了起来,手只来得及圈住他的脖颈,双眸微睁,鬓角的桂枝滑落了。
“你这是……当我断腿断手了吗?”林春生问道,刚睡醒,红唇微启,声音都有些沙哑。
长发散在他胸前,谢秋珩扫了眼,想到先前看到的,闭了闭眼。
她若是断了手足,那样子,除了自己,她能靠上谁呢?她只能是自己的罢……
林春生不知便宜徒弟的想法,床上的被褥都被晒过,沾染了梅香,她滚了一圈,另一侧的桂枝也滚落了,被谢秋珩捡起来丢到窗外。
他半阖上窗,屋里光线便敛去一大半,卷帘半拉,香炉里燃了新的安神香。
林春生见他走过来,抱着被结结巴巴道:“现下还早,晚上再睡觉罢。”
“师父饿了?”谢秋珩问,他的五官轮廓半隐在昏暗的环境里,线条和缓,随意地坐在她床前时眉眼带了几分恣意。
林春生感到一些害怕,便摇摇头:“你今儿一身水,你洗一洗罢。”
他笑了笑,散下的碎发遮了一侧,修长的手指扯下发带,领口微松。
“你说的对。”谢秋珩说话意味不明,越是如此林春生越是恐惧。
她表面上已经是无什么表情了,那夜里的记忆被压在最底层,羞于启齿。
看他转身,林春生暗暗数了几声,轻手轻脚又把窗户打开。
下午秋风都凉,她拢了拢衣领,迈了一条腿,那边忽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春生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头疼,就写这么多吧。
第50章
林春生自听到声音起,昏暗的环境里地便在下陷,几乎是一瞬的功夫,斗转星移,眼前之景陌生至极。
夜凉如水,山空鸟鸣。
她在一片荒芜之地,此处荒草及腰,残垣断壁,远方见长河黑山。
老旧屋宇坐落在旷野上,门楣腐烂的腐烂,碎裂的碎裂,老旧新坟半遮半掩,星月如蒙了一层雾似的。风里面有去魂铃的声响。
林春生便顺着那清脆的响声拨开杂草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