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她们讲《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很快就讲完了。
    安甜还没有睡着，睁开眼睛，又想要抢妈妈的书要妈妈讲《阿拉丁的神灯》。
    妈妈继续讲。
    几个故事讲完了，姐姐已经睡着了，安静睡在旁边，呼吸清浅，看起来软乎乎的，身上带着温柔的奶香，睡得安安静静的，跟睡觉爱乱踢被子的妹妹一点儿不一样。
    心下一动，妈妈凑过去，轻柔地在大女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孩子的皮肤幼嫩，舒凌觉得自己仿佛在亲一团随时可能会消散的云一般，压根不敢用力。
    亲完，她抬头端详女儿的脸颊。
    眼睫颤动，心底，苦涩、愧疚等等情绪涌现出来。
    可还没来得及伤感，就见到旁边一个小脑袋越过自己的手臂跟大腿之间的缝隙，露了出来，眨着一双软萌萌大眼睛，眼里粼粼发光。
    “妈妈，你偷偷亲姐姐！”
    姐姐已经睡熟了，她还没有睡。舒凌一看时间，十一点半了，连忙轻斥安甜:“你怎么还不睡？”
    安甜连忙悻悻地挪回去:“我太高兴了，睡不着。”
    她现在脑子里可精神可精神了！
    “睡觉。”妈妈皱眉，声音也略微有一点凶地道:“小孩子睡太晚长不高。”
    安甜双手搭在脑后，右腿支起来，仰头看着天花板，根本不信妈妈的话。
    “天天晚上不睡觉才会，偶尔是不会的。”
    说着，又侧头看着妈妈，问道:“妈妈，我们可不可以把姐姐带回米国啊？”
    “我好想好想让姐姐跟我们一起住。”
    “虽然她有时候一点都不可爱，但她是我的姐姐，我还是很爱她的。”
    ……
    安家不可能让她们带走姐姐的，安甜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这样的天方夜谭，也是舒凌如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也想陪伴雅雅长大。
    这孩子太过安静了。
    有时候安静得让人心疼。
    她没后悔过自己当初离婚。
    后悔的是，这么多年，因为放不下过去事情，对大女儿忽略至此。
    “姐姐不会跟我们走的。”虽然很残酷，舒凌也不得不告诉安甜这个现实。
    安甜瘪了瘪小嘴，又道:“那我们以后在米国住一段日子，又回来住一段日子好不好。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姐姐。”
    舒凌的工作并不需要固定的地方，只是偶尔忙的时候去搭把手，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在家画设计图。
    而她在这一行属于天赋型，也不是属于那种特别勤奋的人。
    因此在国内国外其实都可以的。
    小女儿的建议不是不可行。
    但舒凌却有顾虑。
    目光移回到小女儿的脸上，她还睁着眼，看着她的柔软目光里带着期待。
    舒凌回避这个问题:“你先睡觉。”
    “好不好嘛妈妈！”安甜拽住妈妈的手，态度执着:“不然我会很想姐姐的。”
    “妈妈！”
    生怕吵醒大女儿，舒凌无奈地说了一声“好。”
    “太棒了！”安甜惊呼出声。
    舒凌连忙捂住她的嘴:“安静一点，睡觉了。”
    想起来姐姐已经睡着了，安甜立马缩了缩小肩膀，乖乖缩回去睡觉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睡着。
    躺在舒凌旁边动来动去的。
    闭了一会儿眼睛，又转过来，道:“妈妈，我们能不能晚一点再回去啊？”
    安甜不太舍得离开。
    舒凌其实也不着急离开，本来是不想家里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才想早点回米国。可是如今家里那边已然知道这一切了，她也无所谓了。
    “你想什么时候走。”
    “开学吧。”可是想了想，安甜又觉得不好:“我走那么久了，涂涂妹妹肯定很想我了。还有我的小土豆，它也肯定想我了。”
    小土豆是安甜养的白猫。
    “那你考虑清楚再说。先睡觉。”
    安甜听妈妈的，当真认真考虑起来。脑袋蹦出新的想法了，她就又转过头来，想要跟妈妈说话。
    可是妈妈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安甜支起身体，又往姐姐那里看，姐姐也睡着了。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溜进来，落在窗帘上，给姐姐跟妈妈睡得安恬的面容也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淡晖。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安甜还在激动中，睡不着。她精神得很。
    可是没有人跟她说话。
    安甜在被子里滚呀滚，卷着被子乱动。像一条调皮的蚕宝宝。
    身旁的妈妈刚睡着，就被她折腾醒了，皱了皱眉头看着旁边不愿意睡的小朋友，妈妈严厉着声音催促道:“赶紧睡觉！”
    安甜正无聊地咬被子，看到妈妈醒了，她侧过来，就想要跟妈妈说话。
    “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我今天好高兴啊，能够和姐姐一起跟着妈妈逛街，买好多好好多的东西。”
    “我以后还想这样子。”
    黑暗里，安甜拽着被子，笑得甜蜜蜜的。
    舒凌困得直打哈欠，说了一句:“好。”
    就继续睡了。
    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跟这个小家伙对话了。
    爱睡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