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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茵听得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姜漪却依旧在说:“姐姐只希望我们茵茵能健康长大。”
话落,风止。
外界所有的喧嚣都被无声地过滤殆尽,徒留的,仿若只有她那一点可怜至极的抗拒。
这一刻,谈茵想摇头,却发现自己再没了反驳的力气。
姜漪看得心痛,看得双手攥紧,却也毫无办法。
她就是太过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这边再能拿钱,终究有结束的那天。所以她必须狠下心来,不能让自己的私心耽误了孩子的未来。
直到谈茵最后的妥协,文件的相继签署,姜漪望着孩子眼里的那缕光芒在一点点地,再寻不回踪迹地消失了,她心潭的那层冰似乎都在破裂,仿若心碎。
这一刻,从谈茵的瘦小身影里,姜漪仿佛看到了当年深陷黑暗牢笼的自己,那个对圆满家庭还充满希望的自己。
是她没兑现曾经答应孩子的话,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
可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一切对未来值得憧憬的虚设,不过是她自己假想的笑话。
原来她从来就不具备那般勇气和能力。
谈茵离开前,姜漪把自己手上那条值钱的手链取了下来,半蹲下身,戴到孩子纤瘦的手腕上。
她念念不舍地和她额头相贴,笑着最后安慰:“姐姐永远都在。”
即便凉风渐起,话音低不可闻。
隔天早上,谈茵给姜漪打了电话。
那会的姜漪正好在陪焉济宸吃早饭。
谈茵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新鲜的事,虽然还是有所抗拒,但她还是很听话地在努力接受、融入新的环境,也把这些事情统统未有保留地说给姜漪听。
姜漪全程把聊天的主动权都交给孩子,耐心听到她说完,不忘叮嘱她几句。
直到姜漪笑着把电话挂断,焉济宸的目光才从平板转移到她身上,微挑着眉问:“大清早就有电话?”
姜漪早就对这问题免疫了,自发回答:“女的。”
焉济宸信了,“和女的聊,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不咸不淡的问话,姜漪听着没什么,但她知道焉济宸不太喜欢孩子,所以关乎谈茵的事,她没和他说过,他也没额外问过她。
她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但就柯杨的办事效率,要想知道,早该知道了。
于此,姜漪停顿了会,还是没直截了当地回答,反是帮焉济宸又倒了小半杯牛奶,照顾着说:“够吗?”
焉济宸听完,又没表情了。
第8章
好在焉济宸今天有早会,不会在别墅多留,吃完早饭,车就等在了外面。
姜漪在玄关有模有样地帮他把领带整理好后,刚想拿出端正态度,和这位脸色不太好的老板说声“工作愉快”时,焉济宸却突兀起了个头。
入目她清浅如乖鹿般的眼眸,他敛眸,勾住她下巴往上抬到和自己正视的角度,语气颇冷问:“我的联系方式?”
姜漪背了他的电话。
焉济宸听她背得这么流利,眸底冰封含温融了不少,“存在手机里了?”
姜漪点头,据实说:“快捷键。”
“嗯。”焉济宸很满意,态度缓下,“有事打电话。”
“好。”
潦草对话结束后,姜漪目送焉济宸出门坐进车里。黑车绝尘而去的同时,玄关处飘来一阵裹挟浅薄桂花香的晨风,肆意萦绕在她周身。
直至长道上再不见车影,姜漪抬手轻轻染过下巴,男人指腹触碰的感觉似乎还留存几分,只是指尖的温度不复存在。
她莫名有些怔愣,甚至有了种刚刚的焉济宸有脱胎换骨温柔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今早的相处较之寻常平和吗?
倏忽间,姜漪回神,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混蛋温柔,哭的时候有少过吗?
真是给了阳光就灿烂了。
姜漪重拍了几下自己的侧脸,把游散的思绪如牵引绳般地生硬扯回后,没多停留,拿包相继离开了别墅。
而另一边,电话的事似乎早就成了无形的引.燃.点。自从上次参局之后,焉济宸每次找姜漪,基本都能见她听电话或是发消息。
拿女的做幌子。
和个女的聊天需要这么热络?
焉济宸沉默了会,终究不信她话,出声问柯杨:“她最近和谁接触得多?”
柯杨知道话里的“她”指的是谁,自然知无不答。
他把姜漪近两周的行程都汇报过后,总结说:“姜小姐最多接触的就是奶奶李淑华和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听到孩子,焉济宸皱眉,多秒的思索,脑海依旧毫无印象。她的确从没和他说过福利院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焉济宸把手里的平板丢在后座,目光冷然地落定在柯杨的身上,逼人得仿若是想问出个究竟。
柯杨从后视镜里和焉济宸视线对上的刹那,拿着资料的手一颤。他最害怕的那股眼神又来了。
没有任何保留地,柯杨详细说:“孩子名叫谈茵,从小到大都住在城南福利院,登记的身份是孤儿。但据调查,生母叫谈静栩,是姜小姐高中同校的学姐。大学时期选择休学生下孩子,但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孩子后来查出有先天性病症,是姜小姐一直在出钱帮助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