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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兴一顿,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不可置信,问:“您说的温氏……是指当朝温太后?”
杀太后说的这么轻巧,确定不是随便一个姓温的女人?
赵韫没好气地反问,“若不然,你以为是哪个温氏?”
尉兴连忙底下头,不敢反驳,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就听见面前的人又开始了大放厥词,“还有秦敛,他也必须得死,你与他同朝为官,能接近的机会多,你亲自动手,务必要了他的狗命。”
尉兴听着,这口气,杀个太后和当朝第一权臣,就仿佛是杀一只公鸡母鸡一样的难度,因为曾经也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也没有这般轻巧说杀太后就杀太后,杀首辅就杀首辅,阳卫的例子还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呢!
尉兴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这……”
赵韫一见他这般表情,认为他是想违抗命令,当即便有些怒了,他从怀里掏出阴玉令,直直怼到尉兴眼皮子底下,“怎的?我这个阴玉令的新任主人使唤不动你了?当初先帝阴玉令未传新帝而是到了我手里自有他的到底,你莫非是想违令?暗一,你是阴卫的首领,应当明白违背阴玉令的下场。”
尉兴浑身一凛,再次躬身行礼,急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确认任务,主公放心,属下得令。”
赵韫这才稍稍感到满意,他冷哼一声,“温氏和秦敛必须得死!你且先去准备,后期有事便再来寻我一道商量暗杀细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阴卫所向披靡,曾经那般令人闻风丧胆,本来还想再细细筹划一阵子,但他现在已经一刻都等不及了,阴卫一出,他必定能了解了那对狗男女!
……
雨停了之后,尉兴随大流出宫回家。
等进了他现在所住府邸的大门,他便立刻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进了家门以后,尉兴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寝房,看他的儿子。
半月以前,他的妻子临盆,为他生下了一子。
孩子白白胖胖的,眉宇间能看得出自己的影子,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尉兴原本心头的肃杀烦忧瞬间消散不少,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儿子奶香娇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他的妻子就在旁边看着,因为同样是阴卫出身,所以妻子感觉异常敏锐,看丈夫的神情就猜晓定然是有不小的麻烦事发生,她问道:“夫君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尉兴迟疑了片刻,也没打算再继续瞒着妻子,深叹一口气回答说:“阴玉令出现了,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太监手里,阴玉出令,暗杀太后温氏及内阁首辅秦敛。”
妻子一惊,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床上,扯住丈夫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新任主公出现了?要暗杀太后和秦阁老?这……这可是正的,这新主公是何人?有何背景?竟下达了这般人物?”
尉兴便把所有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都给妻子讲了一遍,听完后,夫妻俩都沉默了良久。
许久许久之后,妻子忽然抬起头,急喘着气一把握住了尉兴的双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既然……既然能确定这个新主公就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太监,我们就当做你我都不再是阴卫的人了好不好,那可是温太后和秦阁老啊!先帝已死,现在放眼整个大召都是这二人的天下!
夫君,你想想阳卫的下场,他们背靠缪家最后都尚且如此,我们又有多少胜算,这个新任主公什么都没有,就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阴玉令,就要赔上我们阴卫所有人的性命!我们也是人,不是杀人的刀!我真的不想再过从前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我的孩子来到这人间不过半月,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
尉兴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人,因为尚在月子中,头上还带着抹额,面容苍白,这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现在成了他的妻子,他们还共同孕育了一个拥有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
尉兴暗中暗沉下来,在妻子压抑的哭声中,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
是夜,秦敛处理完内阁一天的公务后,披星戴月地回到了秦府。
才刚进了书房,陈和便匆匆来报,“爷,步军副尉尉兴秘密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人正在外门处候着。”
秦敛脱下大氅,嘴角微扯,轻嗤一声,“终于让我等到了,但愿能有惊喜……你且领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去而复返的陈和便领了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进了秦敛书房,尉兴摘下斗篷后,对着书案后的男人弯腰屈膝深深一礼,“秦大人,微臣今日来此投诚于大人,还望大人能接纳小人!”
秦敛眸光微微一闪,别有深意微笑道:“不知尉大人何意?”
尉兴心中明白,以面前这男人的本事,大约是对他早有怀疑,于是他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自己便是阴卫首领,以及现在阴玉令主人命他给他下的暗杀指令一事。
秦敛听完后,也没有什么特别震惊的表情,不过是一切所想得到了最终确认罢了,他往身后的椅背中倚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既是投诚,尉大人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来才是。”
尉兴也料到秦敛回事这般态度,他来时也做了准备,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边上的陈平,“这是当年温家白狼城惨案的中迟到的援军将领刘刈死前留下的遗书,我还知道他遗孀的藏身之处,小人愿助温家平反!向太后向上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