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刚才甚至还有点想吐,  吃过药后,  缓和了很多。
    他又想起白天,  他在鬼屋时，黎又阳闯过光来到他的面前。
    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是疾病作祟,  还是自身的心跳在刹那变得飞快,  他不知道是心动还是恐惧,  他只知道,  黎又阳又一次比50w灯泡还亮了。
    不愧是“夜晚的明月”。
    要是节目组把“夜晚”改成“黑暗”,  他可能也不会手贱去选这个卡片。
    思至此，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让鬼屋把他给吓发烧了？怎么会有人的身体这么脆弱，稍微沾点水吹个风就垮了？
    他垮起个批脸。
    “今天……”他转过身,  脑袋还是眩晕的，但坚持要说话,  “我们抽到的卡片是鬼屋,  那剩下的呢？你知道吗？”
    灯已经关了。
    这夜有月光,  能看见黎又阳优秀的侧颜，他高挺的鼻梁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下划出道阴影,  一开口，嘴唇也在轻轻开合。
    “——发烧还堵不住你的嘴？”
    程乐：“……”
    都知道他发烧了，对他温柔点能怎么着？！
    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
    在程乐以为黎又阳不会回答、快睡着时,  他缓缓开口：“林荫的树旁是去公园，午后的阳光是在沙滩上，醉人的肖邦是去西餐厅听音乐。”
    程乐闻言，不禁悲从中来。
    许是听见他骤然粗重不平的呼吸，黎又阳嗤笑中带着丝罕见的柔和。
    “你倒是好手气。”
    臭手！！
    他妈的，以后再不能玩抽卡了，全世界靠手气的游戏，今天起都给他爬！
    程乐气得烧都快好了。
    在愤愤不平中，他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后半夜。
    “妈……”
    “姥姥？”
    不知道是第几次，黎又阳听见程乐梦呓。
    远处隐隐能听见海浪的拍打声，程乐轻轻的梦呓就混在其中，大部分时候是听不清楚的。
    黎又阳始终没有睡着。
    不是程乐太吵，而是他没敢睡——发烧可大可小，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保持清醒总是好的。
    月色中，程乐红润的嘴巴微启，轻声呼吸。
    黎又阳的视线由他的唇畔，滑向他白皙的脖颈，和起伏的胸膛。
    万幸的是，直到后半夜，程乐都没出现什么别的症状。
    黎又阳缓缓入睡。
    然而就在这时，程乐的声音逐渐增大，变成了痛苦的呼救。
    黎又阳猛地睁开眼。
    似乎还是梦话，不过比刚才大声了许多，几乎是在喊，喊着喊着，声音开始哽咽。
    黎又阳侧耳细听，说得好像是——
    “不要丢下我……妈妈……”
    上次睡醒时，程乐还嘲笑他想家想妈妈了，也不知道真的想妈的是谁？
    片刻后，程乐再次平静下来，黎又阳微微起身，拿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后，没有继续守夜，侧身躺下，慢慢也入睡了。
    翌日早晨，程乐醒过来，怀中又塞了个脑袋。
    程乐：“……”梅开二度。
    他发现黎又阳睡觉有个坏习惯，总不自觉往什么地方钻，钻进去后还要死死抱住，就像……就像小猫小狗往母亲怀里钻，女生抱等身玩偶。
    可黎又阳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女生。
    万一他以后交女朋友了——不对头。
    程乐的思绪急刹车。
    他参加的好像是档同性恋爱综艺？这个世界比他以前所在的世界开放多了，他的思想一直没扭转过来，仿佛还停留在遥远的上世纪。
    尽管他也是个gay，可是他是个gay达不太准的gay，一般情况下，都默认周围人是直男。
    但现在，参加这档节目的嘉宾，就等同于出柜了啊！
    他刚刚在想什么？在想黎又阳以后交女朋友？
    ——但又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程乐挪开黎又阳的脑袋，叹口气：“男男授受不亲，你怎么老往我身上贴？”
    一夜就睡了三个小时的黎又阳：“……”
    “又想妈妈了吧？”程乐仗着他刚睡醒，口无遮拦。
    黎又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
    须臾后，他侧过身去，把程乐身上的被子全卷走了。
    *
    退烧的程乐又生龙活虎起来。
    他发现今天化妆师和助理都没来叫他起床，窗外天光大亮，他神采奕奕的开门出去，差点没撞上镜头。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急忙闪避！
    程乐伸悠哉哉伸了个懒腰，还冲摄影师打招呼：“早啊，今天怎么……”
    他的“怎么没叫他起床化妆”还没说出口，伸了半个的懒腰顿时僵住，不知想到些什么，忙挡在门前。
    他对摄影师使眼色：开播了吗？
    摄影师冲他点点头。
    程乐的心肝脾肺肾都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他瞌睡全跑，在门前做起了拉伸运动，时不时伴有尬笑：“啊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镜头移向窗外，窗外一片雾蒙蒙。
    观众：[……]
    “哈哈，雾天啊，我最喜欢雾天了。”程乐僵硬地扭过头，“我看这个民宿种的花不错啊，挺漂亮的。”
    镜头移向走廊旁的盆栽，绿油油一片，花全部蔫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