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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能感受到原身对祖父的濡慕敬爱之情,先是行了一礼,“辛盈见过祖父。”
“好孩子,快坐下吧。”安玄公颔首,神情又明显的欲言又止,怕说的话伤了孙女的心。
然而阿洛直接开了口,“我来找祖父,便是想说一说婚事。”
在这个古代世界,婚嫁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身虽无父母,却有亲祖父尚在。可以说她的婚事是可以由祖父一言决定的。她贸然开口,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但安玄公却没有在意这些小事,他对这个孙女本就宠爱不已,更何况,“是祖父不好,误了你的终身。”
安玄公长叹道,在定亲之后,孙女与陆修琰那些可以说得上私相授受的小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若非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放任自流,以孙女的乖巧懂事也不会敢这般大胆妄为。那时他以为水到渠成木已成舟,让这对未婚夫妻多培养一些感情会是好事。
安玄公虽是名闻天下的大儒,但为人性情豁达开明,也一向不拘泥于礼教,抱着为孙女好的心态,没想到如今却是害了她。
若是直接退婚,既损及孙女的名声,又伤她的心。
可若是依婚约嫁过去,让他嫡亲的孙女去与人共侍一夫,便是以他的性命相威胁,安玄公也不会应下这样的事来。
而在原来的故事里,辛盈执意要嫁,祖父安玄公终究是应了她,哪怕因此赔上大半生的颜面,心中郁郁不已。
“此乃飞来横祸,怨不得祖父。”阿洛摇了摇头,又认真说道,“可我却忍不下这耻辱的。”
安玄公微微一惊,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却见孙女目光少有的清冷明亮。
阿洛轻笑道,“既然连太后都看好陆公子与成国公府千金孟小姐这对佳偶,也没必要再加上我一人,打扰了他们的如意姻缘。”
“我看这婚约就此作罢吧。”她掷地有声地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辛玄默的孙女。”
安玄公一连道了三个好,他这个孙女的性情因自幼失怙,哪怕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也是有些纤细敏感。没想到这次的婚事上这般有主见。除了欣慰他更多的是愧疚难过。
他沉声道,“有祖父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论权势辛家是不比成国公府,但安玄公性情再温和仁慈,也绝不会放过那些害了他孙女姻缘的人。
——
既已决定下取消婚事,安玄公也不拖泥带水,立刻派管事拿着自己的名帖印章去陆家,指明了是要退婚。不仅归还聘礼,还有去官府销去婚书。从此以后他辛氏与陆修琰此人再无关系。
状元府外围观者甚众,观者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百八十抬的聘礼由辛府下人送回状元府,这般排场架势怎么能不引人注目,一听这是来退婚的,还是女方要求退婚,围观者更是哗然一片,越发热闹了。
陆家的仆从也不好将他们驱赶离开。陛下赐的状元府所在之处也是上好的地段,而且周围街巷住的也多是仕林文官,说不定其中就是哪府的人。
而面对辛家来人退婚,陆修琰更是一脸错愕茫然。他料想得到这赐婚平妻的懿旨一下,原本定亲的辛家必然不高兴,但没想到安玄公竟这般决然果断,命人前来退婚。
陆修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辛府管事弯腰作揖行礼道,“太后赐婚之事并非我所愿,在下也不曾认识成国公府上的千金,还望转告安玄公与辛小姐一声。”
这是怕辛家误会他与成国公家千金早有私情,故意设这个局害得辛小姐入坑。辛家大庭广众之下来退亲,他要是再不作解释,只怕传来传去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的谣言了。
这辛府管事他以往也见过多次,每回待他都是恭敬亲热的,而现在却是冷淡至极,甚至丝毫不掩嫌恶倨傲之色。
“陆公子不必再多说了,快随我去官府销了婚书。我家老太爷说了,从此以后辛家与陆公子再无关系。”
这是恩断义绝的架势啊。
辛府管事可不管陆修琰是否无辜清白,他只知道自家老太爷捧在心尖上的孙小姐,被毁了婚事名声,连带着数百年名门辛氏的脸面也被作践侮辱了。在这种世家大族向来都是主辱臣死,他又怎么会对引发这一切的陆修琰有半分好脸色。
他陆修琰昔日不过是个小小的寒门举子,哪怕现在成了状元,辛氏女也是下嫁,而非高攀,没道理委屈了自己。
辛府管事一点也不怕众人围观,老太爷说了又不是他辛家心虚理亏,哪怕是来退婚,那也是退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来之前管事恭恭敬敬就问过了老太爷这退婚该如何行事。若是一般人,女子退婚总归是不好听的。
然而安玄公又岂是一般人,定要将这退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世人都知道理亏的是毁人姻缘的成国公府。而他的孙女清白无辜,理应受到世人的同情尊重。
安玄公端着茶杯冷笑道,“他成国公府请了这赐婚懿旨都不怕人笑话,我的孙女受了委屈不平,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怕人说道。”
他一生名满天下,受尽敬仰,难不成还要为了名声让孙女委曲求全,这可是他唯一的骨血。
而在听到辛府管事那句从此与辛氏再无关系的话后,陆修琰霎时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