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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一年纪不过二十,身着深蓝色道袍的青年便来到了无涯书院门口。他的衣衫和佩剑都很朴素,但气质淡泊宁静,隐含高华气度,姿容清俊无垢,就算一身平常的布衣,由他来穿,也令人望之忘俗。
就凭阿洛送去的道经心法,别说苏雾了,就是楼观道的观主,都能引过来。不过阿洛也没有听说,楼观道观主的剑术比他徒弟高。
人弄来了,一方面是可以充当武课的先生,另一方面也是为阿洛自己展露剑术寻到了理由。
楼观道观主若是知道阿洛是这般想法,恐怕早就哭晕在观内了。
要知道阿洛命人送来的那本手抄道经心法,在楼观道内部掀起多么惊天动地的风浪,经再三确认,乃是正统玄门正宗的无上道经心法,其珍贵程度不可估量,以致于观主不得不将自己心爱的徒弟忍痛送了过来。
其实当书院的武课先生,倒也没什么,虽然对于道教第一大派楼观道的传人来说是大材小用了些,但真正令观主忧心忡忡的是,写这份邀请书信的乃是一位女子,还是安玄公的孙女。
听闻有才又有貌,善医术且琴艺书法双绝,这样一位窈窕淑女,突然来信还准备了如此珍贵让人无法拒绝的厚礼,点名要让他生的清俊光风霁月的天才弟子去书院授课。
这不免让楼观道的观主脑补了些,一边教内对这份正统玄门正宗的道经心法视若珍宝,甚至还想着辛氏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大族,会不会还有不少。
另一边观主在送徒弟临行前不断明示暗示给他灌输修身持正,年轻美貌女子最为可怕需当远离这样的想法,免得这个天赐的修道苗子一去不复返,动了心不愿出家修道了。
阿洛还不知道自己随手所为,还引出了不小的事来。
顺便楼观道还帮忙搞定了皇家那边对无涯书院和藏书楼的态度,官面上的关系几乎一路畅通。加上苏雾腰间佩剑,一头乌发在头顶挽了个发髻作道士打扮,看打扮与上世的剑宗弟子有些像。这些令阿洛对书院新来的剑术师傅,稍稍多了一丝好感。
“苏道长。”
青年亦拱手行了一礼,“苏雾见过辛小姐,家师还让我转达一声,感谢辛小姐赠书之恩。”
他音色朗润,气度飘渺,
阿洛微微笑了笑,“能请到苏道长来授课,也是书院之福。”
她原不过想找个剑术先生,现在看来苏雾此人可用的价值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苏雾自幼在山上长大,对于人情世故其实一点都不通,好在他素来说话少,别人也不会轻易发现。
想起来之前师门长辈的教诲重托,他微抿了抿唇,如何能得到更多的道家典籍呢,
苏雾想了想,在书院尽心尽力好好表现应该可以吧。
听闻当代楼观道传人苏雾也被请入了书院,担任剑术师傅,世人更加轰动了。有安玄公坐镇,又有众多大儒名士,连武课都是苏雾苏道长这等级别的人物。
建立不久的无涯书院迅速成了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向学之处。
——
而另一边王九郎与好友也来到了江南。琴绝名号被夺一事,他嘴上说的洒脱,心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毕竟他还未曾真正听过那位辛小姐的琴音。
可若直接登门拜访或是邀约比斗,难免有失君子风度,思来想去,他最后琢磨出了一种特别方式。
数日后,王九郎在让人打听过后,特意在辛府去往书院的必经之路郊野处,芳草萋萋,夕阳西下,背对着道路抚琴一曲。
他弹奏的是先辈名家的琴曲《龙泉吟》。
琴音清透不散,韵味悠长,古有名剑坠泉,如明珠蒙尘一般,世间宝物沉寂悲鸣,等待一朝拂拭,尘尽光生。
前音犹袅,后音继至,仿佛流水疾徐相继,泠泠铮铮。
与此同时,一架印有辛氏家族徽记的马车远远扬鞭驶来,王九郎身边侍立的奴仆张望着,面上露出喜意。
公子要等的人到了。
可是那车驾听到这郊外动人琴音,竟无半分停留,车轱辘滚滚径直从旁边过去了。
奴仆眼睁睁地看着,一时竟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再看向公子,仍俯首低眉,闭目拨弄着琴弦,自我沉浸在意境之中。
公子最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琴音,奴仆忍了许久等到王九郎一曲终,才敢弱弱道,“公子,辛小姐的车驾已经远走了。”
“……”王九郎卡壳了,这和他想象的以琴会友场景不一样啊,才反应过来的确四周无人,“你说什么。”
“那她有没有停下来?”王九郎试图再自我挣扎安慰一下,说不定人家是有要事,所以遗憾不能听完他的琴音就先走了。
奴仆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终究是不敢说谎,“……没有。”
王九郎:“……”
比起一较琴艺高低胜负,更让人挫败的是,他焚香沐浴精心准备甚至超常发挥地弹奏一曲,而对方停也未停地便走过去了,这般无视,无疑是对他的最大羞辱。
羞愤不甘等种种情绪交织之下,王九郎竟往无涯书院追了过去,心中满是意气,想要问一问那位传闻中的辛小姐,他的琴音难道就那般不堪入耳么。
也不知道王九郎是不是心情激动之下,连骑马的速度都快得吓人,竟生生在无涯书院外赶上了辛氏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