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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雀混在长队里,清了清嗓子:“何山师兄……”
她初入修仙界,一句“师兄”喊得莫名羞赧。
何山稍稍侧头,等她的下文。
方雀:“你能不能借我一只手?”
何山没有回应。
方雀摸了下鼻子,正唯恐唐突了佳公子,忽见何山的衣摆一动。
原来,他的手一直放在身后,久等不到方雀来牵,便微微勾起示意。
他的手准备得很早,比方雀开口来问还早了许多。
方雀不敢与他十指相扣,便很客气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腕骨分明,微微凉。
手腕下的五指虚攥成拳。
借到何山的手,方雀心里安稳了不少:这下,总不会沦落到和容海一队吧?
她窃喜,再回神时,前边的何山已经一脚迈进了拱门。
方雀连忙跟上,她身后的容海伸出手。
被容海抓住肩膀的一瞬间,方雀利落抽开衣带,扒下外袍,打算来招金蝉脱壳。
正这当,映在脸侧的星光微闪,尖尖细细的声音叫道:“组队完毕。”
温暖橙光涌入眼帘,容海拎着一件外袍在旁边说梦话:“姐姐,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这有外人,我害羞。”
乍一听到容海的声音,方雀眼皮一跳,下意识紧了紧牵何山的手——
还好,何山还在。
可是,不是说两两组队……
他们三个人之中,有谁不是人?
无限流剧情,这就算开始了吗?
容海没等到方雀的回答,便又唤了一声:“姐姐?”
方雀松开牵何山的手,僵着身子转过头,挑眉:“你扯我衣带干嘛?”
容海捏衣领的手指动了动:“?”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这简直是人赃并获。
夜风吹来,仅着中衣的方雀有些冷。
她转开眼,用漂亮的下颔线对着容海,空出一只手招了招:“衣服还我。”
少年似乎不计前嫌:“好。”
他将外袍乖乖递了过去,等方雀接过,又猛地一拽,试图将方雀拉入怀中。
衣料收紧的一瞬,方雀痛快松手。
被自己力道弹射出去的容海:“……”
接着就是“咚”地一声。
方雀转过脸:“你怎么平地还摔跤?”
容海跌坐在墙角,不知撞到了什么机关,一卷极厚的羊毛挂毡从顶部滚落、铺开,正好遮住了入口。
羊毛毡太长,边角不幸搭在容海头上。
少年哼唧着弹到一旁,皱了皱鼻子。
何山闻声望了过来。
方雀神色如常,眯起眼去看抖落的羊毛毡。
羊毛毡很脏,一缕一缕的毛打着卷,中部呈绛红色,下部边角处隐隐发黑。
羊毛毡上绣着三段小字:
洞房花烛夜,新嫁娘却不知所终。
各路宾客还在前厅热热闹闹地吃酒,新郎官即将进入洞房,你能找回新娘吗?
注意,如果喜床是空的,新郎官会很伤心;如果新娘找错了,新郎官会很生气。
新婚之夜落泪发怒不吉利,在场的宾客一个都逃不掉哦。
小字是比底色更深的红,看久了叫人眼疼。
方雀扶住额角:
无限流不无限流的她不知道,不过,这会场里的灵异事件怕是要开始了。
她这般想着,忽觉一道目光正凉凉地打在自己身上。
方雀侧过脸,却见身边的何山目视前方,眸色有些散,没在看羊毛毡,也显然没在看她。
何山一路以背影示人,这是方雀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一双瞳孔漆黑,唇色却浅淡,左边耳垂下有一截不起眼的疤。
方雀盯着那道短疤顿了一秒,复又转开眼,走到房间中央。
正如羊毛毡上所写,这是一间红彤彤的喜房。
屋子不大,也没有太多花花绿绿的东西:
墙角倚着高高瘦瘦的高粱杆和大葱,小茶桌上摆着一碟点心,喜床头尾一边插着三支白蜡烛。
方雀走到门边拉了下屋门把手,屋门打不开,门外挂锁头的地方横插着一块小木条,透过门缝仔细去看,可以看到那块小木条被削成了一把小宝剑。
桃木剑。
这屋里,全都是些辟邪上供之物。
方雀:……
她将眼下的处境理解为冥婚主题密室逃脱。
那方容海看完了羊毛毡,正想往方雀这边凑,何山却像个佛门钟磬,四平八稳地往两人中间一杵,容海没瞧他,人却是在原地定住了:
“姐姐……”
方雀脸黑得像吞了只死耗子,幽幽往那边一望,容海就哑巴了。
屋内再次寂静一片,三人各怀心事。
容海洁癖,迟迟下不去手翻找,他贴着墙转了两圈,冻着脸掐诀念咒,一路走一路轰,颇有泄私愤的嫌疑。
方雀百无禁忌,碰巧容海在前边暴力开路,她就在炸出来的碎屑里一通翻找。
何山维持着大佬的清高,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喜房是新房,干干净净的,没有太多背景故事的痕迹。
方雀最终只找到一小片带字的草纸,草纸上下两端呈焦黑色,许是被容海术法的火星烧掉的。
仅剩的一小片上没什么信息,只有两幅用方框框起来的简笔画,画的是同一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