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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雀随着它念了一遍:“我是谁?”
小冤家木讷讷地:“对。”
方雀笑了:“我是你爸爸。”
小冤家:……
它啐了方雀一口,拍拍翅膀飞到墙角:
“此事不上心,日后有你后悔的。”
方雀:“好好好,我后悔,我已经后悔了。那么尊敬的监察使大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怎么结算呢?”
她态度倏而变好,小冤家心里舒服了一些。
它抻起颈子:“你有一个任务。”
方雀:“什么任务?”
小冤家:“弄清楚‘我’是谁。”
方雀:“你是我儿。”
小冤家:……
它不想再被这个坏女人占便宜,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方雀忍不住想逗弄它:
“好嘛,尊敬的监察使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小冤家将头埋在翅膀下一动不动。
方雀:“明天你还会变成簪子,和我一起走吗?”
小冤家想起汐落里的悲惨经历,闷闷回道:“不。我在大泽等你。”
方雀应了声“好”,向后一仰,倒在软被里。
“我”是谁……
这是什么哲学问题?
“我”是指某一个人,还是指……
我?
.
翌日晨,方雀收拾停当,穿过小院,向院外走。
何山如往常一样等在门外,他见到她出来,一笑:“早。”
无数个类似的瞬间交织在一起,或喜或悲或嗔或怨,她像是跨越了无数平行时空,再度与他重逢。
方雀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早。”
何山握住方雀的手,用若比邻就地一圈——
再睁眼时,二人已经站在鹿台宗的大殿前。
大殿通体木制,顶上覆着青瓦,门楣立柱之上没有任何刻纹,数级木阶上的宗主座椅也不过是用七八年的榆木打造,质朴得略显寒酸。
殿顶果然有一个大洞,日光从洞内投注而下,映亮青石板砖上附着的尘灰;光柱四周,堆着天虞宗送来的玉块和金砖。
金玉旁边,守着两名鹿台宗弟子。
除此之外,并无修缮殿顶的工匠,也无前来探知情况的楚江的身影。
这个工程像是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停止,之后就被一直搁置在这里。
方雀认出,眼前的大殿,便是潮升第五层幻境中的那个大殿,殿顶的那个洞还是当年秋子煜一脚踩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鹿台宗自身资金紧缺、无力修缮情有可原,如今天虞宗拨了财物过来,怎么还是没有补好?
方雀迈进大殿,守金玉的弟子看了过来。
方雀欠身拱手:“天虞宗方雀,与二位师兄见礼。”
何山跟在她身后,象征性地对二人点了下头。
二位弟子回礼:“久仰小师妹芳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何山捏着手指,发出“咔”的一声响。
方雀扫他一眼,又回望二人,笑道:“忘了介绍,这是我家道侣,何山。”
何山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二位弟子战战兢兢地回了声“师兄好”。
方雀指了指殿顶上的洞:
“敢问二位师兄,此地可曾发生过什么事?这屋顶为什么没有继续修缮下去?”
其中一位弟子叹了口气:
“宗主始终在努力寻工匠来修,只是一直都没能修好。”
方雀皱眉:“没能修好?”
那弟子指着地上堆积的金玉:
“对。这些材料填上去,白日里修得好好的,一到夜间,工匠们各自休息后,这些材料就会恢复原样,重新堆放回这里。”
方雀:“这么邪门?”
弟子:“是。这殿顶断断续续地修了几年,吓跑了一波又一波工匠,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来给蔽宗做事了。”
方雀:“可是有什么夜间行动的邪祟?”
弟子:“我们做了很多驱邪仪式,并未起效。”
方雀转头望向何山,何山平平淡淡地回望于她。
眼底未起一丝波澜。
方雀知道,何山大概是想通了这件怪事的原由。
弟子继续道:“后来,贵宗的楚江师姐前来探访,在此停留三日之后,说是西南边的大泽里,有不对劲的东西,便带着蔽宗几名弟子前往,至今未归。”
方雀:“听闻,大泽里总是传出怪响?”
弟子:“是,每至日夜交替之时,便会传出一声声诘问……”
方雀挑起一边眉毛:“我是谁?”
弟子:“没错,小师妹如何知道?”
方雀摸了摸鼻尖:“只是恰巧听说罢了。楚师姐迟迟不归,定是碰上了什么难缠事,我得去瞧瞧。”
弟子:“大泽与蔽宗毗邻,步行可至。此去,还望小师妹多加小心。”
何山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满脸写着“有我在,她能出什么事”。
四人拜别,何山方雀出了大殿,直向西南方走。
方雀盯着地上的两条影子:“那殿顶究竟是什么毛病?”
何山:“系统退档。”
方雀一顿:“你是说,系统在不断地把那些工匠们所做的事情清零?”
何山:“可以这么说,但此事应该不是系统的授意。”
方雀:“也是,系统跟个破屋顶较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