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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顾瑶折回来,薛芃抬起眼皮,说了这样两句:“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辛苦的?最起码,‘证据’它足够真实,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比起难以揣测的人心,我更喜欢这种公平的较量。”
这还是薛芃进门以来说的最长的句子。
顾瑶一顿,目光十分专注的落在薛芃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小姑娘脸上划过一丝超龄的智慧。
顾瑶说:“较量,这两个字听上去很像是在下战书。其实任何行业都是一样,少数是精英,多数是混子。这世上,所谓的高智商犯罪,除了精准计算,反复推演,还需要长时间的策划、修整,甚至是推翻,当然还要有足够丰富的知识基础,缜密的布局,大胆的想象,小心谨慎的求证。但最重要的是,足够的耐心。我想大概只有遇到这样的对手,才称得上‘较量’二字吧。你确定将来的你,会有这个实力和毅力么?”
顾瑶的话明显比刚才犀利得多,甚至有点故意刺激薛芃。
但那依然不是轻视,而是进一步告诉她,这场“较量”游戏,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入场的,要拿到资格证,不仅拼专业,拼耐性,还需要性格打磨。
只是薛芃没有回应,她心里清楚,不管有没有毅力和实力,都不是嘴上说一句“我可以”就真的可以,时间和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其它的多说无益。
然而就在这一刻,薛芃发现这场咨询开始有意思了,而她也没有刚来时那么困了。
薛芃盯住顾瑶的眼睛,一眨不眨。
顾瑶淡定的任她打量,同时也在窥视她的内心。
当一方试图探寻另一方的内心时,也会在无意间打开一扇窗,有那么一个瞬间,薛芃似乎感受到某种“力量”,虽然它只出现了一下,现在的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半晌过去,薛芃突然问:“对了,你姓顾?我没记错吧。”
顾瑶点头:“我叫顾瑶。”
薛芃一顿,说:“哦,顾老师,我想咱们可以正式开始了。也许……你真的能帮到我。”
顾瑶将两人面前小桌上的沙漏掉了个个儿,说道:“虽说咨询基本上都是一问一答的形式,咨询师通过问问题,来分析你的性格,想法,心理状态,然后在分析中穿插一些建议,进一步心理辅导。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只是劝说和开导,意义不大。不如咱们就设定一个你感兴趣的话题,逐步深聊,期间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想要问我,都可以。”
薛芃盯着那个沙漏,两眼发直的说:“我失眠两个月了,头每天都在疼,我有一个疑问,想的头都要裂开了……”
话落,薛芃抬眼,眉头皱的很紧:“我姐是不可能会和人起冲突的,她人缘很好,方紫莹很崇拜她。为什么她要杀她?”
顾瑶没有回答,只问:“你觉得这事在动机上解释不通?可我听你妈妈说,所有证据都和方紫莹的供述吻合,罪证确凿。”
薛芃冷笑:“所以方紫莹只是一时心理变态?”
显然,她不相信。
顾瑶一顿,仍是不答反问:“我不认识薛奕,也没见过方紫莹,单凭你几句描述,我也不能给你答案。再说,就算我分析出来了,那答案能改变什么?也许你需要一个合理的动机,只是这样就满足了么?”
薛芃摇头,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第3章
一切罪恶的开始
九年后
陆俨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五点。
窗帘紧闭,外面的光完全透不进来,屋里漆黑一片。
陆俨在床上静坐片刻,便在黑暗中起身,动作很轻,很利落,没有开灯,就凭着对屋子的熟悉度和隐约可见的家具轮廓,穿过客厅,拐进厨房。
这一路上,他随手按开了两盏灯,一盏是客厅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另一盏是厨房的小吊灯。
陆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灌了半瓶,又将前一天剩下的炒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了,随即端着炒饭坐到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翻看手机。
有几条未读微信。
最上面的是禁毒支队队长林岳山发来的:“明天去刑侦支队报道的事,你小子可别忘了。别给我丢脸,知道吗!”
隔了两分钟,又有一条:“我知道你不想去,这次调职也就是暂时的,你就当是去进修,过个一年我再把你弄回来。”
这条明显比上一条语气软些。
但话锋一转,又说:“我可警告你啊,那件事不许再查,这是命令!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陆俨没有回复,直接翻过林岳山的微信,又点开下面的窗口。
第二个的微信头像上有一朵手绘的杜鹃花,显然是个女人。
她说:“明天常锋就出狱了,我想去接他,你要一起来吗?”
接着是第二条:“都过了好几年了,我想他也应该想通了,咱们聚一聚,把事情说开了,毕竟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陆俨动作一顿,手指挪到回复条上,刚打了一个字“我”就停了,隔了两秒又将字删掉,又去点下一个窗口。
结果,陆俨看了两分钟微信,一条都没回,等将最后一口饭咽进去,这才打开置顶的微信窗口。
对话是前一天的,备注名王川。
王川:“陆队,您问的事,我查到点眉目了,但不方便在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