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页
此后的两天,方紫莹一直处于混乱中,被这件事困扰着。
而在这两天里,刘吉勇一直没有回家,只是给方紫莹的母亲打了电话,说是出差。
直到警察开始调查沈志斌的社会关系,一路顺藤摸瓜的查到给沈志斌工作的厂子供货的刘吉勇,进而找到方紫莹家。
方紫莹听到“沈志斌”三个字,又听到母亲做的假口供,心里这才有几分肯定,刘吉勇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故事到此,总算告一段落。
所有的细节也算是吻合,没有牵强的地方。
可薛芃却盯着方紫莹,陷入了沉默。
她的眼神带着疑惑,方紫莹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很快别开脸。
方紫莹的动作看在薛芃眼里,无疑是在逃避。
为什么呢,难道方紫莹在撒谎?
可是这里面有什么值得她撒谎的点?
要说利害关系,最多也就是方紫莹想“污蔑”刘吉勇,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但就目前来看,刘吉勇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就算方紫莹不这么说,刘吉勇依然洗不清。
而且不管方紫莹的证词有几分真,对案件本身并不会有多大作用,因为在法律上方紫莹是刘吉勇的继女,她的证词效力绝对小于没有亲属关系的证人证词,所以不管她怎么说,警察都会按照证据来办事,不会轻信她的单一证词。
这里面的道理刘吉勇必然知道,以他的做派也没必要忌惮方紫莹,但是如果这里面还多了一个目击证人康雨馨,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这些逻辑上的推断都只是对案情分析的辅助而已,最终要判定一件事的真相,还得靠证据和案件重演。
想到这,薛芃忽然笑了,问:“你威胁刘吉勇那天,是不是在家里?”
方紫莹一愣:“是啊……”
薛芃又故意问:“该不会是在你的卧室吧?”
方紫莹飞快的摇头:“当然不是,是在客厅。”
哦,客厅啊。
薛芃笑着起身,走到门口说:“那咱们就去客厅,你把事情经过再描述一遍。”
方紫莹又是一愣,跟着薛芃走到客厅,问道:“为什么还要再描述一遍,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薛芃的视线缓慢的扫过客厅的沙发、茶几,还有对面的电视柜,以及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嘴里漫不经心的应着:“你也曾经是杀人凶手,你应该对警方的办案方式和过程有切身体会。”
这话落地,方紫莹脸刷的就白了,低下头,一声不吭。
薛芃扫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歪头去看她的表情,同时声音很轻的说:“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证词可不可信,只要还原一下事发经过,就能证实。”
薛芃停顿了几秒,听着方紫莹的呼吸声,又问:“现在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他们谈判的时候,你在哪里,是坐在沙发上么?”
方紫莹飞快地眨着眼睛,而后余光瞟向长沙发旁边靠墙的角落,那里刚好可以站一个人。
薛芃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是那里?”
方紫莹点了下头。
薛芃走到沙发旁站定,又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这个位置有点局促,站在这里很难有大动作,不像能威胁他人的有利地势。
薛芃又问:“你说刘吉勇当时给你跪下了,他跪在哪里?”
方紫莹咽了下口水,向那个位置移动了两步,停下。
薛芃看过去,眉头直接皱了起来,那个位置就在茶几旁,正对着单人沙发,却和长沙发旁边的角落有一段距离。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谈判,双方不可能隔开这么远。
刘吉勇这种癞皮狗,动不动就要动手动脚,在道具间外面的时候,还曾有过两次因为情绪激动而跟他人发生肢体接触,一次是和方紫莹,一次是和郝友梅。
从刘吉勇的性格来看,他就是那种仗着自己是男人,有点力气,就任意用嗓门和力气欺压女人的混蛋,而且他有点头脑,知道在生意上如何做手脚,还很会狡辩和混淆视听,在生活里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这样一个刘吉勇,在决定他命运的那天晚上,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没有跪倒在方紫莹的脚边,使出他最擅长的“死缠烂打”那一招?
这绝对不符合刘吉勇的人设。
薛芃的目光很快就落在那个单人沙发上,然后她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坐下。
从这个角度看,刚好可以面对面俯视面前跪倒的人,居高临下,而且还是面对面,很直观。
当然要坐在这里,需要绝对的定力和控场能力,否则刘吉勇这种癞皮狗怎么会轻易被制服?
思及此,薛芃抬了下眼皮,看向站在面前的方紫莹。
方紫莹也正在看她。
两个女人的目光交汇到一处,薛芃依然冷着脸,目光很淡,如同冰冻的湖面,而方紫莹眼里则暗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就这样看着薛芃,先是恍惚,而后出了神。
安静片刻,薛芃忽然问:“那天晚上,是谁坐在这里?”
方紫莹一顿,遂如梦初醒,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薛芃又问:“没有人?”
方紫莹吸了口气,隔了两秒又说:“是……是我……”
薛芃皱眉:“没有康雨馨?”
方紫莹这次摇头很坚决:“没有,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