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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邈像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宋爱儿认真地说:“如果你跳,我就跳。”
可这里不是三亚,也没有游艇。这里是巴厘岛的海神庙,太阳将落,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
回过神的宋爱儿终于说出了一句真正应景的话:“有必要吗,王邈?现在来说这些。”
“你没醉吧,那头?”他站在日落的余烬里没有动,几近奇怪的固执。
“那天我要没醉,就该对你说……”她终于笑了起来,珠贝似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下唇,像个小女孩似的天真柔软,“对你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王大少。我接近你一点也不为了别的东西。我要是没醉……”她终于露出了之前像他在车内一样挑衅的笑容,“我脑子里缺根弦吗,不借这个机会表表情?”
王邈说翻脸就翻脸:“我怎么就这么想把你推下去呢,现在。”
“下面就是海滩,只是暂时被水淹了。你淹不死我。”宋爱儿微笑,“要试一试没什么要紧,我买了保险。”顿了顿,“大额的。”
“蒋与榕给你买的?”
“严格来说是用他的钱买的。”
有那么一刹那,他冰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可是很快地,王邈就笑了:“那你得好好抱住人家的大腿才还得了这个人情。”
“没必要这样酸言酸语。”宋爱儿平静地看着他,“我现在不靠你活,从巴厘岛回去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你。”
“你就这么肯定蒋与榕会把你捧在心窝上?”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宋爱儿皱着眉头看他,“导游是我的工作,我很努力地在做,你是我的客人,蒋先生是我的老板。”
王邈这次是真的听笑了。过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表情,重新抬起头:“我为你的智商着急,宋爱儿。”
回酒店前他们去了海边。
宋爱儿找人支了一个烧烤架,就着夜风她为他们烤了一些果腹的东西。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消退了,深蓝的天穹繁星点点。她一个人站在烤架边手忙脚乱地烤着,没人来搭把手。景思思不喜欢烟熏的气味,早挽着王邈的手远远地走到海滩边听浪拍岩岸的声音去了。
夜色里,王邈着一件白T,休闲长裤。他的背影,景思思的玫红色长裙,都渐渐变成一团小小的萤火似的光晕。
宋爱儿被烟呛得咳嗽咳几声,眼圈都红了。
低下头,她继续认真的给那些肉串翻了个面,慢吞吞地烤着。
“我来吧。”一个声音忽然响在她的头顶。
宋爱儿转回身,蒋与榕已接过了她手上的工具。指尖相碰,她极力握住工具不肯放手:“不不,这太失礼了,蒋先生。”
“我是客人,你是导游。所以脏活累活都交给你,是吗?”蒋与榕笑了笑,“可现在这个客人觉得亲自动手烧烤也怪有意思的。”
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抓住工具不放。
蒋与榕玩烧烤比她轻车熟路多了,只是一小会儿,那肉香就轻飘飘地探入她的鼻底。宋爱儿几近贪婪地猛吸一大口:“好饿。”
话未落音,蒋与榕就把烤好的一串肉喂到了她的嘴边。宋爱儿没多想,以为是试生熟,乐滋滋地咬了一口:“熟了。”
大约是她的不解风情又取悦了他,他那双暗沉的眼里竟有了一丝笑意。
“咦,蒋先生亲自动手烧烤吗?”海浪声里景思思偶然回过头,惊讶地说。
王邈淡淡地向言笑晏晏的两人瞥去一眼:“走,我们回去。”
这头宋爱儿和蒋与榕已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什么,您还当过兵?”
“嗯。”蒋与榕漫不经心地翻动着那些快要烤熟的肉串,“特种兵。”
宋爱儿一口肉塞到嘴里,险些硌坏牙:“骗我的?”
“在野外考核时几个月不见肉星子,一只冻死的老鼠就是满汉全席中的美味了。”他似乎起了逗弄这小姑娘的心思,放慢声音循循善诱,“剥了皮,放在柴堆上烤。烤到七分熟,肉味鲜嫩,真是不错。可是火种哪有那么好找,要是被困在石洞里,那就只有用牙齿把鼠皮生生地撕开。”
“别说了,快别说了。”宋爱儿强笑着打岔,听得胃里直恶心。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有趣。”景思思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蒋与榕转移了话题,随手将一串烤好的肉串递到她手里:“来,景小姐,尝尝。”
景思思只知这人是王邈的前姐夫,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并不算熟悉。可是一路同行,蒋与榕的修为与风度,实在远超王邈,很难让人没有好感。因此她也就矜持地笑了笑,伸手接过。
王邈笑了:“姐夫,我怎么觉着你的眼睛就没往我身上正经瞅过一眼?”言下之意是在讥讽他的眼珠子尽往两个女人身上转了。
蒋与榕倒是很从容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口气是长辈的漫不经心:“你十几岁时就在我身边瞎胡闹了。这些年我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不够?”
正挽起袖子的王邈手上的动作忽而一顿,反应过来时却是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点复杂。
蒋与榕顺手就要将一串海鲜烧烤递给他,宋爱儿下意识地就夺过:“哎,别。”
那两男一女霎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她。
回过神来的宋爱儿脸色泛白,在灯下仿佛自嘲。王邈天生对海鲜过敏,景思思看来并不知道。而蒋与榕是因为隔着年月太久,又正和人说着话,一时也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