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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傅辛还是来了。
大宁夫人忍不住有些心潮翻涌——给她来送信儿的人,是即将登基的新君,这会不会能说明些甚么呢?
傅辛说,爹爹临终有言,说拘了夫人一辈子,本想让夫人入宫,可夫人却执意不从,想来是不愿为九重宫苑所缚。如今他行将西去,决意还夫人自由,此后无论嫁与何人,所居何地,他都不会变作厉鬼苦苦相缠。爹爹还为夫人赐下了银钱宝物,夫人此后定会一生无忧。
傅辛所言,令大宁的心,一下子便空了。
大宁面带一丝微笑,命人给傅辛看茶,寒暄片刻之后,忽地哀哀发问:“人死灯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孑然一身,实是可怜。敢问阿郎,日后若自知大限将至,又会如何处理心爱之物,及心悦之人呢?”
傅辛闻言,微微勾唇,沉声道:“实不相瞒,我这人最是贪心,若是自知将死,非得将心爱之物掰烂了,砸碎了,放进我棺材里去,至于心悦之人,也定会让她,长长久久地与我相伴。”
大宁一笑,挑眉道:“为何非要掰烂了,砸碎了?完完整整的便不好么?”
傅辛抿了口茶,温声应道:“我心爱之物,必也有人觊觎。若是完好随葬,难保不会招了宵小之辈开棺盗宝。而若是毁了,因着是我自己毁的,我还是心爱,而别人,约莫就死心了。”他稍稍一顿,又问道:“却不知夫人日后有何打算?”
大宁沉默,随即缓声道:“阿郎说得有理。”
是啊,他说的有道理。想来那个男人,对她也并没有多喜欢罢,说甚么愿意嫁给谁便嫁给谁,哪里算是对挚爱的态度呢?又或许,果真如那些后人所下的定论一样,他喜欢的,归根到底是他的妹妹,而他之所以留她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她们的眉眼之间,确有几分相似。
罢了。
她到底还是输了。
大宁哀莫大于心死,终究还是决定,走向历史所载的归途。她吞下了那人送她的金锭,于缓慢的煎熬中等待着死神的最后首肯,就此一命归西。
而在遥远时空中,金发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实验对象:宁微,学者,有抑郁倾向,曾自杀未遂,总体来说嘛,实验配合度较高。宁微在母时空gb中选择死亡,之后堕入子时空gb13,从时间线来说,是她死后的第1024年,宁微实验,继续保持观察。嘛,这个实验,可能要等到宁学姐的客观寿命结束才会结束了……唔,希望她能活的久一点。”
男人稍稍一顿,笑意渐深。
“实验对象:阮芸,来自时空gc。gc时空相对稳定,但是在之前呢,也和g系列时空发生了一些重叠和碰撞,导致处在gc时空中的阮芸,看到了我们所处的,唔,也就是g时空中的书籍。有趣,她可能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本书里呢。啊……阮芸的故事,也许会更精彩一点吧,毕竟这位小姐,可真是个坚强的人……”
骆思挑了挑眉,低声轻喃:“阮小姐,我很期待,你的选择。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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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辛·采菱辛苦废犁锄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阮芸虽已经穿越来了一年有余,愈渐习惯了“阮流珠”、“阮二娘”这些个称谓,且也偷偷摸摸地,出来过不少回了,可每每见到眼前这繁华街景,仍是令她这个骨子里的外来客,颇感觉有些震撼。
虽说此宋非彼宋,但这股子豪奢气派,大抵是相通的。阮芸作为一个成日里奔波于钢铁森林,埋首于电脑手机的小白领,类似这种景象,也就在游览横店影视城之类的景点时见过,而真真切切地生活于其间,却是另一种感受了。
这一切,对于阮芸来说,新鲜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这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看过不少流行一时的穿越小说,自然也幻想过穿越到古代,和帝王将相来一场浪漫的风花雪月,而短短的一年有余的时光,并不能将这种新鲜感完全冲抵。
虽说偶尔,也会有些担忧——譬如说,现在原著里的故事还没完全开展,若是以后,她真如书中所写的那般惨死可如何是好?又譬如说,若是真的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待到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一生一世永永远远都回不到现代,那可如何是好?
每每此时,阮芸就会逼着自己把这些念头,姑且压在心底,她劝慰自己——说不定,自己遭遇了车祸之后,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变成了植物人,而执笔这个故事的糟糕作者,则会在结尾神来一笔,哦,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又或者,指不定哪天就穿越回去了。再说了,能有这样的经历,也算是相当相当难得的人生体验吧?
她才二十四岁,算上古代这一年,也才二十五。她乐观,尚还笃信自己是幸运的,对于日后如何,又会否沦落到相当悲惨的处境,她全无概念。
眼下的阮芸又偷偷摸摸地从后院里溜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个小钱袋,里头装着些细碎银两,为的便是赴一会儿的街边博戏之约。
阮芸上学时,成绩不错,属于不必如何刻苦,也能得到不错的分数的好学生。这样的人,有小聪明,便是面上不显,故作谦逊,也不会放过能卖弄聪明的机会。而自从来了宋朝,阮芸便如同绝大部分汴京子民一般,对这博戏着了迷。时日久了,她也有了三两赌友,而最和她称得上棋逢对手的,则是个名呼辛四郎的小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