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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丽儿点点头,赶忙将他请进屋。
沦落成倡伶,自然住不了什么好地方,唐丽儿的屋子拥挤又破旧,她十分自卑,但李庭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嫌恶,这让她眼眶里的泪水又要满溢。
借着屋内烛火,她终于能看清她朝思暮想的人了,却发现李庭绪眼下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精神似乎不怎么好。
唐丽儿心疼,“殿下怎么如此疲惫,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李庭绪一顿,强撑起笑容:“无妨,只是昨晚为照顾父皇,一夜未睡罢了。”
“二殿下孝心天地可鉴,陛下一定会记挂殿下的好。”
李庭绪却沉默了。
半晌,他唇边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低声自喃:“无论我做什么,父皇心中……永远只记挂兄长一人。”
唐丽儿惊讶,李庭绪既然如此说,那定是被盛文帝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她惊讶之余又感到愤怒和不解。
一个儿子不务正业忤逆父母,一个儿子聪明能干孝心可鉴,盛文帝却偏爱前者,忽略后者,实在让人愤愤。
李庭绪像是自知失言,忙惭愧道:“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今日来找你,只是想和你说些轻松的。”
唐丽儿一听,忙摇摇头:“奴婢想为二殿下分忧!有什么事是奴婢可以为殿下做的吗?”
两个儿子如今早已高下立见,盛文帝还不立太子,再加上李庭绪今日如此说,唐丽儿即使再笨,也看得出盛文帝心中意图。
她原本就恨李庭昭,如今他又是李庭绪未来路上的绊脚石,唐丽儿实在是恨透了他。
恨意甚至滋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块绊脚石,若是能除掉就好了。
李庭绪静静地注视着她,眸中既有担忧又有感动。
他试探问道:“你真的愿意吗,哪怕是……危险的事情?”
“只要是为了二殿下,奴婢就愿意!”
李庭绪神情柔和下来,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丽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会铭记在心。若是当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教坊,还你清白,让你留在我身边。”
唐丽儿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有他这句承诺,唐丽儿的勇气和决绝就如大火一般,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屋外,鲍公公站在树影下,不远不近地注视着唐丽儿屋子里透出的灯火和人影。
鲍公公唇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原以为她只是李庭昭的心上人,如今看来她和李庭绪之间也有小秘密。
这位唐姑娘,当真有趣。
鲍公公闻到了秘密的味道,自然就不会放过。
接下来的几天,他对唐丽儿的动向更加留心。
他发现唐丽儿每日去亲王府不再那么抵触,反而还透出两分干劲。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她私下偷买来的药方子。
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一琢磨,鲍公公呲起黄牙一笑,觉得自己摸到了大秘密。
“……如此宝贵的秘密,可以换点什么好处呢?”
鲍公公打起了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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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皇后娘娘去清心殿探病,锦瑟陪同,只有落云留在玉坤宫。
来玉坤宫快一个月了,落云认真跟着锦瑟学习,进步很快,如今趁皇后娘娘不在,她正井井有条地指挥宫人打扫寝殿。
玉坤宫的守门公公这时突然来报,说外头有一个眼生的公公求见皇后娘娘。
落云来到宫门外,有一容貌丑陋的公公正等在那里。
“奴才是教坊的总管鲍明,有一事想求见皇后娘娘。”
鲍公公的小眼睛笑眯眯地将落云的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最后落在她白生生的小脸上。
他上前两步道:“姑娘生得水灵,一定是娘娘身边的人吧,还劳烦通报一声。”
落云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退后两步道:“娘娘去了清心殿,此刻不在玉坤宫,公公还是改日再来吧。”
鲍公公笑道:“哦,没事,奴才就在这宫门外等娘娘回来。”
说罢,鲍公公就抄着手站在门边等,眼睛还落在落云身上。
啧啧,干净姑娘到底是和教坊里的伎不同,身上透着那清香,沁人心脾,让人想贴上闻闻。
常年待在教坊那乌烟瘴气的地儿,鲍公公对干净姑娘格外新鲜。
落云只觉他目光渗人,看得她背后发凉。
见他执意不走,落云也不想与他多说,只让守门公公看着他点,别让他闯进来了,嘱咐完,她便匆匆跑进了宫门。
午时,皇后娘娘从清心殿回来了。
鲍公公又上前自报家门,皇后娘娘一听他是从教坊来的,神色微变,让他进了殿。
殿内,皇后端坐在主座上,淡淡睨了一眼鲍公公,道:“大老远从教坊过来,是有何事找本宫?”
鲍公公躬身一揖,恭敬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才前几日凑巧看见二殿下来教坊找之前的尚食唐姑娘,就特意来给娘娘报个信,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此事?”
听出他话中暗指,皇后脸色沉了两分,挥手让殿内婢女都退出去。
鲍公公已心知肚明。待人走干净,殿门重新关严,他冲皇后又是一揖,一副油滑嘴脸。
“娘娘果然知道,不愧与二殿下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