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商人，也是珠宝店老板，别看珠宝首饰外表璀璨夺目，光鲜亮丽，其实这行的水深不见底。
    店铺刚起步那会儿他不敢有哪怕一丁点儿疏忽大意，经常为了寻找合适货源绕着蓝色星系满圈跑。
    上飞船睡觉，下飞船看货，连酒店都不用，全靠自己亲力亲为撑起店铺，取得如今成就。
    可以说楚亦航对矿石的了解甚至高于叶雨，但人的精力终归有限，商业决策杀伐果决的楚亦航对珠宝首饰只会看，不会设计，更不懂设计者的心。
    Sailing有三个设计团队，共十二人，楚亦航几乎每个月都会拨出两天时间跟他们沟通，挑选下季度上市新品。设计师的怪脾气楚亦航见怪不怪，别说年纪轻轻心性不稳的叶雨，年逾五十的首席设计师同样变化无常。
    这大概就是艺术家吧，楚亦航轻叹旋即抬眸，叶雨看起来仍旧情绪低落，一秒、两秒……
    “小太阳”失踪五秒没有放晴迹象，楚老板忍不住了：“sailing签的是叶先生个人，oneleaf所有权不受影响，这点敬请放心，另外为表示出足够诚意，我可以在店铺为叶先生预留一个柜台。”
    签个人约，享单独柜台，楚亦航给自己开的是特约设计师待遇啊。
    叶雨狐疑地打量楚亦航片刻，发觉其神情严肃，不似作伪，不禁有点儿惊讶。
    可惜他不是个轻易被优厚待遇打动的人，叶雨坐直身体，收拾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坑爹任务稍后再议，先把合同谈好，有了合同才好跟楚亦航增加见面机会：“楚先生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不过有件事需要提前确认，如果我跟sailing签合同，设计图的归属权是谁？”
    他需要接近楚亦航不假，但也有自己的坚持，此路不通大不了另想办法，系统也说任务完成自由度很高，叶雨坚信只要发展起来，双方合作不难。
    “当然是sailing……”楚亦航不假思索，说到一半儿陡然顿住，深咖色的眼眸闪着讶异。
    面对无声询问叶雨不闪不避，兀自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嗯……糖少了有点儿苦，同样是深咖色，怎么就调不出那种醇香浓郁的口感呢。
    叶雨遗憾地咂咂嘴，放下杯子不愿喝第二口，犹豫着要不要从星网买台咖啡机回来自我满足。他调整坐姿重心后倚，靠在椅背上耐心等待楚亦航给予答复。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楚亦航马上明白叶雨想要什么，心中莫名想笑。
    真看不出这个外表开朗的年轻人也有固执的时候，那点儿小骄傲像极了以前养的喵星兽，每次饭前都一脸高冷蹲在书架，非要自己搬凳子垫着脚尖抱下来，作为答谢，它总在清晨把小鱼干零食放在自己枕头边……
    楚亦航垂下眼睫，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思考间手轻轻敲击桌面，一下一下，速度不急不缓。
    签下叶雨无疑能给sailing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可要是让他保留归属权，首饰打着oneleaf标签，sailing相当于变成代卖，叶雨只要拿出图就能借实体店推广并打响自己的知名度，反观sailing，既得不到口碑，也没有定价权，纯粹赚差价似乎有点儿亏。
    若自己不答应，看叶雨那样儿，拒绝合作的可能性很高，思及此楚亦航双眉紧锁，快速规划了几种解决方案，并用最短时间权衡大略收益。
    论商业经验，楚亦航比叶雨只多不少，事情不是没有商量余地，但商人重利这点不会改变。楚亦航对叶雨发出邀请源于个人欣赏，却不是非他不可，两人的关系和差距也没到让他提供无私帮助的地步。
    楚亦航主意既定，先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两遍，组织好语言和措辞：“我个人非常欣赏叶先生的才华，但同时，我也是sailing的持有者，希望叶先生理解。设计归属权可以让步，作为交换我有两个附加条件。”
    “请讲。”叶雨收起懒散姿态，凑到桌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戒指、手链、项链、耳坠四大类，每季度提交三张设计图，其中至少有一组成套首饰。”楚亦航想了想，补充道，“通过我审核的设计图。”
    图再多，用不上也白搭。
    合同虽只有一年，但两人明白如果不出意外，双方将会一直继续下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些话说在前头比较好，楚亦航刻意强调“审核”二字，意思是提醒叶雨别随便糊弄，而叶雨坚持己见，要求保留设计权也是同样。
    “可以。”叶雨答应得异常爽快。
    每类三张，三个月十二章设计图不算多，这已经是楚亦航考虑到oneleaf手下留情的数量了。
    “第二，通过审核准备上市的设计图，sailing要有独家销售权和定价权，即使oneleaf也不能卖。”
    商界新锐果然名不虚传，仔细想想可不是么，没有出类拔萃的能力怎么当跨界金大腿，不才华横溢又怎么衬托出原著男主卓尔不群？
    叶雨闻言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楚亦航会提出禁止他卖东西的要求，旋即哑然失笑。他就知道搭关系没那么容易，什么观念相似，心有灵犀，沟通不难，这些话他从没说过。
    第一条优惠政策明显是甜枣，真正厉害的是第二条禁令。
    禁令一出，自己设计的东西只能署名，无权出售。叶雨登时感到来自资本家的森森恶意。
    泛着寒光的吸血獠牙此刻就贴在脖子上，只要一点头，他就会成为被楚亦航攥在手里剥削的苦命打工仔，除了首饰背面多个“oneleaf”商标，其他跟楚亦航最开始提出的签约条款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