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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从来都没变过,永远温柔婉约,自信坚韧,似乎也能对这世界抱有最大的善意与宽容。
听她这样的话,林落凡感觉自己似乎该对她说句谢谢的。她犯了“错”,她选择谅解她。她应该说谢谢的。
可是她说不出口。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晚上十点半,许星河刚一开门,就看见林落凡正卧在沙发上发呆。
他悄无声息走到她身旁坐下,“有心事?”
林落凡一讶,竟丝毫未察觉身边有人过来。一扭头同他视线正对,她愣了一秒忙仓皇摇头,“没……”
她这脸色却一看即知不是没有的样子。许星河轻笑了下指尖轻掖她鬓角微乱的发,手掌顺势拢在了她后脑盯着她的眼。
“说。”
眼看瞒不过了,林落凡暗叹了口气,静静垂下睫。
“我们班今天……新来了一个人。”
“谁?”
“田嘉禾。”
他一瞬默,明白了她在犹豫什么,拢着她后脑的手轻按捏了捏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看他,“你担心,她是冲你来的?”
“我不知道。”林落凡摇头,“她说,她不是。”
许星河默默注视她的眼。
“你如果担心,我去帮你查。”隔两秒,他对她微笑,“你和许星灿的那件事……我可能没办法帮你查明。但是查一个转学生,总是可以的。”
“算了吧!”她心尖微暖,也不觉轻轻笑了。不想让他卷进这些纷争瓜葛,索性挑开话题,“你呢?说说你。”
“我?”
“嗯哼!”她故意让自己笑得明媚些,直起身来跪坐在沙发上正对他,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你的心事又是什么?”
方才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他也藏着事。
他向来性子淡,即便心里有事在不易让人察觉出来。但在他身边久了,林落凡倒能根据细节猜出个七八分。
许星河一瞬眸光漾了漾,也不再隐瞒了,垂眸抿唇静了几秒。
“落凡。”再抬头,他的神情有了正色,“我不想再做‘夜风里’了。”
“……不再做‘夜风里’?”林落凡闻言微诧,有些没听懂,“那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他音调很低,“但……”
今天这句话说出来简单,但许星河的确思考了很久。
原因也是因为BR烟这件事给他的提醒。
其实这件事,许星河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他们做夜场的,场子大、人多、鱼龙混杂,难免总碰到一些试图冲破灰色地带的奇葩。
曾经“夜风里”刚起步不久时,他便遇见过曾有不轨之人在他的场子里试图给人偷偷下.药。被发现后又仗势大闹,扬言报复,最终还是报警解决。
除此之外,同行竞争、对家陷害,上边时时刻刻盯着的眼睛……都不得不让他紧绷着一根弦。
以前他是孤魂,生死无畏。哪怕真有一天死在这名利场上,死也就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今天,有一瞬间,他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怕。
而那种惧怕。
他清晰感知得到,是来源于她。
……
但什么,他许久未言,林落凡干脆接话,“那就不做呗!”
她说得这么轻松,让他都不觉跟着笑了,说:“你要考虑好,我如果放弃了‘夜风里’,那我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林落凡顿时露出种不置可否的怪异表情。
见她这神情,他不解其意,顿了顿也用目光问询。
“有我啊!”她向自己身上看了一圈,仰起下巴大言不惭地吹嘘,“有我这个人美贤惠的小娇妻,你还叫什么都没有?十个‘夜风里’都顶不上!明明赚翻了好吧?”
许星河不觉笑出声,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盯住她,“人美?贤惠?”
他话里的戏谑意味太明显,林落凡一听忽然绷起脸,一只手指住他,“喂……许星河!你给我说明白喽,我怎么不人美贤惠了?”
他谑笑不答,起身似乎就要走。
林落凡也飞快在沙发上爬起身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不许走!说明白喽!”
他被她勾得又坐回沙发上,掰着她的手臂让她放手。她偏不放,笑吟吟地在他背后紧揽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狂吹气。
许星河索性也不走了,迅速转过身来扣住她的四肢咯吱她,林落凡哈哈笑着喊饶。
两个人又互闹成一团。
闹够了,林落凡枕在许星河腿上,静静望着窗外的夜。
屋外夜色沉浓,灯火在视野里绵延成河,远得几乎看不见边际。
“星河,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一片寂静里,林落凡忽说。
许星河手抚着她的脸颊,静静凝视她的眼睛。
她也望着他的,忽然高举起双手左右捏住他的脸,轻笑。
“一无所有也不怕,我开摩托养你啊!”
林落凡承认,自己对田嘉禾的确有种迟迟放不下心的戒备。
她虽向自己承诺不会说出去,可林落凡仍感觉她是种定时炸.弹般的存在。在学校里,她的每一分动静都能迅速牵扯到她的心绪,她的声音也好像成了一种魔咒,每当听见都能让她心跳加速大脑发热。
几天下来,就连林落凡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神经质。于是尽可能地减少和她的每一次接触,同场合内的交集也能躲则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