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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师长那还真是为难曹彦了,他不过是一个做生意的,能让杨奇归队实属他的极限,这里头他可是许了不少好东西才能得这个结果。见杨奇高兴过头了,他一把将手抽出来,拉下脸要他坐回去。“奇爷不用那么高兴,这是我的心意罢了,你只管收着。”他今天要讲的重点就要来了,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与他提条件。“你今日就可以去南京那边报到,你就说是打了淞沪的杨奇,自然会有人接待你。当然,你这一次去就一个人,路上没什么人照应,我会给你一些钱财傍身。”他看到对方表情疑惑,就继续解释:“等你见到了你的上峰,你和他说曹生因为伤重,无力再在淞沪战场上效力。当然,我曹家为支持中华复兴,会倾尽全力的。这不仅仅是我曹彦的心意,也是曹家的心意。”他话说的很明白了,希望杨奇能带到。
好家伙,这是给一个甜枣儿贿赂,让杨奇去带话呢。这种缺德事儿肯定不是曹生的主意,曹生是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整一个热血青年啊!“不,您这么做可有想过曹生是不是接受?他那性子是驴脾气啊,这样不是在要他的命吗?”杨奇一直知道曹生的理想和信念,他能坚持到现在靠的也就是这两样东西。如果曹彦就这么把他的理想和信念给剥夺了,这无疑在往曹生心口捅刀子。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可以不做连长,“我……我希望您能再想想。做不做连长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曹生应该回到战场上去,因为那里有他洒下的血。”
“我并没有和你打商量,我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接受的话就去南京做连长,不接受就请离开曹公馆去做你的逃兵。至于曹生,那是我的弟弟,现在我说了算。”曹彦不想听他的那些所谓的大义,他想要的就是曹生活着,在他身边安稳地活着。
杨奇怒了,他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甚至是连丁点的人情味也没有。“你说了不算,曹生的人生曹生说了算!”可他再据理力争也没有用,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极端自私’。
杨奇当天就走了,走之前都没有敢去见曹生一面,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并且他觉得自己离开的并不光明。他不想做逃兵,因为那是对他的巨大侮辱。为了不被侮辱,他选择了妥协,当天就出发去了南京。
南站伤兵营的采访一个上午就被姚璐璐弄得差不多了,她估计再去一次就可以把素材整理齐活。让她惊讶的是,在这一次基层采访里,她见到了之前梦里穿越到唐山路的时候分曲奇饼干的小兵。她见人第一句话就是问曹生在哪儿,谁知对方死也不说,她再多问两句后对方竟然哭了,真是让人伤脑筋。
对了,阿平被台长分配给了姚璐璐,并且被特意叮嘱下午要鼎力协助姚璐璐把曹公馆的八卦新闻挖出来。俩人一起完成南站伤兵营采访后,在路边草草吃了一碗面就赶去曹公馆干活了。
“阿平,你干嘛到这里来?”姚璐璐和阿平找黄包车把他们拉到了曹公馆门口。阿平从车上下去后就拉着姚璐璐绕过大门去后面一块杂草丛生的铁栅栏处。她看着地上狗屎两坨,很嫌弃地问阿平。
阿平越过狗屎堆,他抓着铁栅栏上的栏杆,一个用力爬上去。他使劲抬起头往里面看,然后轻声说:“你想走大门,凭什么?曹公馆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想进就进去啦。”他看姚璐璐不开窍,就给她解释说:“翻进去,带点钱找个贪财的下人和他换一身衣服混进去就好了呀。”
对,他们是狗仔。姚璐璐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新职业是电台播音员兼狗仔记者。她看着前方的铁栅栏,她觉得自己没有本事翻。
“来!”阿平找了一块可以放脚的地方,他扭过身体伸手招姚璐璐过来。食指指着那块地方,他一边演示一边解说:“你踩在这里,我在后面托着你,你一蹬就可以进去了。”
姚璐璐看着那尖的可以把人大腿戳穿的栅栏头,她觉得自己做不到。“我们想点别的办法吧,再说我今天穿的是旗袍,不方便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棉布旗袍,活脱脱一个知识分子啊。知识分子怎么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不合适,也不愿意。
阿平看她扭捏,跳下来一把把她推过去,“我保证你可以翻过去,而且不走光。”阿平对天发誓,哪怕她走光了,他也不告诉她,就当没看见。
“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看……啊!”姚璐璐话还没说完,阿平就给她一把抱上铁栅栏,她死命抓着栏杆,脚踩上他刚刚说的那个地方。“阿平,你要死啊!”忍不住一声咒骂,她恨恨地瞪着对方。
“你不要放手哦,我现在把你托上去。你腿跨过铁栅栏两个尖头中间,骑在上面后再换另外一只脚。”阿平当没看见她的怒意,他死命托着姚璐璐,把她向上推。
姚璐璐下不去,只能照着阿平说的做。等两只脚都翻过去后,她向下一跳,果然摔个狗吃屎。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对着栅栏外面的阿平愤恨地说:“有你这么强迫人的嘛!我万一插在上面了怎么办?你给我出医药费啊!”
阿平把姚璐璐刚刚掉在地上的手提包捡起来,他从里面拿了五块钱给她,“我就不去了。我老婆要是知道我今天挖曹公馆的料,她肯定要扇我耳光的,她不喜欢我和不正经的男人搞不清楚。你拿好五块钱,待会儿看到里面的女佣人你花钱和人家换一身衣服。你的手提包我给你带回电台,你放心,我一分钱都不会拿的,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他说完就对姚璐璐挥挥手,并且热心肠地和她说:“今天采访伤兵的稿子我帮你弄好,就当我赔罪了。”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