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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点!”乔朗畅一眼瞪过去。
司机一脸无辜:“前面那车忽然急转弯,让我怎么办?”
乔朗畅:“……”你特么就不能不要紧盯人家屁股??这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在那部古装剧开拍前把科目四考出来,拿到驾照就甩开这个女人买辆车,自己开!不过……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达到陆鸣涧那水平,转弯不带刹车也稳稳当当……
想到那个人,忽然有些出神。
“话说,香里源那边怎么样了?”苗宝晶又开口:“那两个纠缠你的顾客还在继续?”
“没……”乔朗畅稍愣:“反正我在那边也待不了多久,最近又不天天去,他们也不天天来,只要公司遵守承诺让我一个月内离开,就没什么问题。”
沉默十来秒,苗宝晶转了正经口气:“你真以为离开香里源,这样的事情就会杜绝了么?”
明白她的意思,乔朗畅没做声:以他现在的咖位,不要说圈里圈外有头有脸的大佬,就算公司也还可以随意拿捏他。想要改变,就必须尽快成名,这样公司得反过来看他脸色,大佬们有什么想法也得权衡轻重。但一夜成名……谈何容易?不仅仅要凭实力、人脉,还要看运气,缺一不可。
“一飞冲天难,而且就算那样也不意味有绝对的自由。”看透他心思,苗宝晶叹口气:“娱乐圈里大多数人吃的是青春饭,包括很多所谓顶流,一旦过气,回归正常生活很难。要想长盛不衰,运气之外,还得坚持打磨。”顿了顿,“你是男团出身,类似的组合能维持热度的时间有限,这就是公司没到三年就强制你们解散单飞的原因,要想可持续发展,你必须攻克演技这一关!但畅畅——”怀意味般看他一眼:“你有没想过,你真的喜欢这个职业么?”
“我……”乔朗畅下意识要答“喜欢”,但开口还是犹豫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仔细考虑过。
他从小练街舞,的确是因为喜欢,但这也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学街舞可以不用再上各种补习班,而且母亲答应他,只要十六岁之前通过经纪公司的选拔,就送他去国外当练习生!这对于当时对读书提不起兴趣的乔朗畅是极大诱惑。后来真的出了国,苦得受不了也想退缩,但母亲已因病去世,面对关系生疏的继父他开不了这个口,况且也不知道回国能干什么,所以只能忍下去,一直到十七岁出道。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唱跳的兴趣有过一段时间的退热,但远不至厌烦的程度,倒是演戏这门新课程,是回国后才开始接触,到现在也没太多经验,只能说感觉很一般,要讨论喜憎似乎有点早。
所以苗宝晶的这个问题,乔朗畅目前回答不了,只是有一点很肯定——
“如果离开娱乐圈,凭我的学历和经验,最多只能去餐馆刷盘子吧?”
前面的车右转,这次苗宝晶没踩刹车,稍微带了点方向往左绕开去了,引发左道上那辆普桑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喇叭声。胖女人像没听见,稍沉吟:“你家里……”
“所以,我还得在这行混下去,直到混出头!”忽略她的话,乔朗畅顾自接前言,“前面两款综艺的尾款不是到了么?这部都市剧也要杀青了,片酬到手,你帮我找个专业的表演老师吧。”
苗宝晶答应下,停了片刻:“你有没想过,今天这种事再发生,你要怎么办?据我所知,公司下周又给你排了个饭局。”
“又有……”乔朗畅略意外:知道逃不过,但没想到这么快。耸耸肩:“到眼前再说吧。”他现在真懒想那么多。“那部古装剧下月开机,到时候我常驻剧组,就能躲开了。”
“剧总有杀青的时候。”苗宝晶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你现在事业刚有起色,如果因为这些饭局得罪大佬,结果不堪设想。”轻带刹车缓缓在道边停下。转过头,语重心长:“所以我才要你想清楚,这些饭局,你还打算继续去么?”
乔朗畅头大:“我难道能拒绝?这是我离开香里源的条件!否则别说会影响那部古装剧的拍摄,得罪香里源那帮人,我下场也不见得好!”
的确,这是个死局。
“其实,有个办法。”苗宝晶拉下车窗,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烟塞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常规办法,找个靠山——”吐出个烟圈,“或者叫,金主。”瞥他一眼:“你现在的条件,在目标上算是有选择,尽量找个来头大相对靠谱的,一来可以彻底跟之前那些麻烦一刀划清界限,二来今后的资源不用发愁。”
乔朗畅低头,半晌:“这就是你给我的建议?”
“这是一个经纪人给艺人的建议。”女人转头把烟吐向窗外,对面颜色跳转不停的霓虹灯看得人几分心烦。忽然:“畅畅,你知道王冀么?”
眉梢一动,乔朗畅抬头:“你以前带过的那个……吸毒的歌手?”
未置可否,驾驶座上的人自语般呢喃:“王冀在音乐创作方面很有天赋,但怀才不遇,二十五岁才通过选秀暂露头角,但难以上升。我给了他这个建议,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接受了一个女大佬的提拔,在那两三年里果然顺风顺水,一飞冲天。但天有不测风云,女大佬后来出了问题,和他的事也就被连根拔起,成为圈里的笑话,他的圈外女友听说后忿然跟他分手,加上事业直线滑坡,导致他一蹶不振,染了上那个坏东西。我劝了他很多次,甚至亲手把他送进戒毒所,依旧无济于事。他最终不得不带着一身骂名退圈。”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狠狠扔出窗外,看着那一点星火在冷风中缓慢消逝,一手扶额靠回椅背:“我再听到他的消息,是三个月后,他车祸身亡,毒驾。”最后两字,很轻,却像用尽了毕生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