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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跃:“……”
出于亲情爱情等等原因,有些人铁了心要为真正的凶手顶罪,这在刑事案件中并不鲜见。
可是孔跃这种情况,和别个情况还是有着本质不同。
有些为爱顶罪,会让尚扬在为普法任重道远而发愁的同时,被人世间的情感所触动,唏嘘不已甚至产生同情。
孔跃这种……什么鬼东西啊这是。尚扬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尚扬道:“你如果真的爱虞真,就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判断。例如这一次,今时今日的虞真,不但掌握钱权,身边还有了个职业杀手,他挖空心思布了好大一盘棋,目的也只是想杀掉吕正光一个人。”
其实他也怀疑过马千里父女俩的意外出自虞真之手,就在今天,就在刚刚,他忽然想通了这绝不可能。抛开邪教种种,个体虞真是个爱憎分明,快意恩仇的人,马千里父女俩于他而言,只是一对无辜路人,他自己对尚扬说的,杀他们干什么?还不如去杀孔跃。
就连孔跃,虞真也没有要杀他,只想送他和黄利国等人一起去坐牢。
“你说的弥补,我想虞真也不需要。他不是小孩子,人生路上走错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为那些选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尚扬对孔跃道,“你的弥补很虚伪,做出一副牺牲的姿态,这种自我感动廉价得像是从义乌批发回来的,你想用它换回内心的平静,想让良心少谴责你几句,可能还想让虞真不再恨你,不得不说,你想得挺美,但没什么用……我演绿茶比你演得好,不要班门弄斧,少玩这种花活儿,看多了怪恶心的。”
孔跃:“……”
尚扬道:“你当前要做的,是老老实实交代你自己的罪行,承担你该承担的法律责任。故意扰乱警方视线,罪加一等,明白政策了吗?”
孔跃搞这一出,倒是让尚扬和金旭先调查组一步,搞清楚了当年马千里车祸的真实情况。
那个助理后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孔跃还疑心过是虞真又做掉了这人。
但他很难见到虞真本人,一是因为虞真很少出来,二是虞真即使出门也不愿意见他。
“我本来以为,那次以后,我有机会和他和好。”孔跃道,“可是从那时候算起,到现在,快五年了,我就只见过他两次,还都离得很远,一句话都没说上。”
金旭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尚扬怒视他一眼,他忙止住笑,板起脸来,眼睛还忍不住偷偷观察,想看尚扬是真生气还是没有。
孔跃:“?”
稍后,孔跃另外又交代了几个真月教中他见过的boss级人物,每交代一个,尚扬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即使以吕正光岳父为参照物,这些人的背景也都没有被比下去。
完成了这场讯问,临走前,双方都知道,以后再见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孔跃是个很矛盾的人,脚踏实地辛苦创过业,最后走上了令人不齿的捷径,初恋心动不惧世俗追爱是他,屈服于现实放手飞快也是他,和虞真分手后,他仍愿意雇佣虞真,侧面提供物质帮助,可在被妻子诘问时,他又狠狠地把虞真推了出去,感念妻子的美好,又亲手扼杀了这份美好,怀着自以为是的深情,后来他包养过的那些年轻男孩,总有些角度很像某个人。
不知道他这些年里有没有在某个深夜,梦到过十几年前也曾经清爽英俊,积极认真的,年轻的自己。
如今他的人生已经几成定局,大约所剩无多的日子,也只能在牢狱中度过。
尚扬认真叫了他的名字:“孔跃,保重。”
孔跃怔怔看他。那视线只落在他的眉眼间。
金旭起身,正要去叫当地公安局的同事。
孔跃忽开口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尚警官。”
尚扬道:“想问虞真?他早晚会被我们抓到的。”
孔跃说:“我知道,我不问他。”
尚扬道:“那你要问什么?”
孔跃第一次露出为难的神情,道:“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金旭却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说,“你针孔拍到的就是真的,我们平时也那样。”
尚扬:“……”
金旭一副让人看不出真假的语气,像是说实话,又像是故意拿孔跃逗闷子,道:“带劲吧?”
针孔拍到的是什么,没人比尚扬清楚了,他脸涨得通红,又不好说什么,镇定地收了录音设备,心里很想把金旭暴打一顿。
孔跃坐在那里,露出微笑来,说:“真好。”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孔跃。
一年多后的冬天,孔跃被判处死刑缓刑。
另外,包括黄利国、吕正光在内的十数名罪犯,因犯故意杀人、利用邪教组织蒙骗他人致人重伤死亡、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等多项罪名,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分别接受相应的刑罚。
此前的秋季,云南边境,外籍嫌疑人阮平非法越境,被拘捕。
落网后,据阮平交代,虞真一个月前死于肾衰,按照他本人的遗愿,阮平将他的骨灰洒进了家乡那条江上游河段,他说江水会带他回家。
其后,阮平被国籍所在国引渡,办理完移交手续,阮平在该国机场神秘失踪。
几年后,有人说在某小国见过他,身边带着一个亚裔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