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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花七公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将利害分析了一通,意在让对方考虑时辰。你情我愿天作之合的大婚,误了吉时倒真是不美了。
——历朝历代,不知多少拦路的女傧相就是迫于这“吉时”二字,咬碎一口银牙,灰溜溜送走了新娘子。
哪知段三姑娘全然无惧,却自袖间抽出一张折叠的字条,清了清嗓子促狭道:“其实很简单,只要花公子能念出这纸上的字就行了,不费工夫的!”
别说是男傧相们面面相觑,就是女傧相们都一头雾水:说好的关卡里,也没有这一出呀?
小鱼儿悄悄跑去跟小仙女咬耳朵:“这是个考验什么的?我兄弟文韬武略四角俱全,你就是扔一本全是生僻字的书给他,也别指望他有片刻磕绊!”
小仙女显然是极少数晓得几分内情的人,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且看着就行了。”
却见段三姑娘说完,竟也不肯将那纸条交予新郎官,竟给到了新娘子手上,微有歉意:“当初闹了个小误会,现在总算是找到时机物归原主了……”
心兰愣住,轻声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三姑娘笑了笑,附在她耳边道:“待你家夫君念了,你再打开来瞧,若错了一个字,便可要他好看!”
这话让新娘子更茫然,杏眸透过薄薄的锦缎红盖头瞧着新郎官,却见他俊脸微红,似有些尴尬无措。
男傧相们又将无缺公子团团围住出主意。
小鱼儿无奈道:“这回进了院子,有铁老伯坐镇,除非咱们喊上燕伯伯,否则是抢不回新娘子的。”燕南天大侠还留在京城,同为苏梦枕治病的万春流神医一处,也帮着四大名捕镇一镇场子。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于是被众人集体忽略。
“花公子,你知道那里头写了什么?”顾人玉想得倒很简单:“她们应当也不会无的放矢,看纸条大小写不了几个字,咱们仔细分析应当不成问题。”
无缺公子薄唇微动:“……知道。”
但男傧相们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女傧相那头已开始催:“快说快说,若误了吉时,我们便不放新娘子走了!”
西门吹雪蹙眉,看了破天荒面露窘迫的花无缺一眼,淡淡道:“剑道中通,大丈夫有何事难以启齿?”
花无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走上前去。
这时,铁战身后,无名岛的那些老人们又开始奏新一轮的乐,乐声中的欢喜满得快要溢出来。
段三姑娘又大声道:“新郎官,你说话的声音须得盖过这乐声,虽是说给新娘子听,但我们所有人都得听得见,否则可是不能算数的!”一众看热闹的女傧相们纷纷附和。
“那纸上写的是……”无缺公子定定地注视着心上人,眸中多有缱绻。顿了顿,竟真用了内力震声道:
“——时时念卿,盼久久勿忘。”
这一句情话真盖过了乐声。
直教众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几个奏乐的老人都眉开眼笑,只道现在的后生长江后浪推前浪。
心兰没有再翻开那纸条。
她知道里头写的定然一字不差,也终于猜到了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是当初在段府时,他因受了怜星宫主均令,忍痛说了诀别,却写了夹在五绝秘籍里头的。
他怕牵连到她,不敢许下什么盟誓。
所有的情意,也不过是盼着她莫要轻易忘记罢了。
只可惜,她当时看也未看便交给了段三姑娘,请她转交小鱼儿。段三姑娘怕是误会了,将那纸条藏了起来,只将秘籍给了小鱼儿。
回想当初,眼睛便有些酸,幸而掩在红盖头下,无人看得见……她只是重重地、重重地点了头。
女傧相们还在问话,要新郎官一句句答:
“娶进了门,可还念么?”
“……念。”
“一天要念多少次?”
“……每时每刻。”
“要待新娘子多好?”
“……比待天下女子再好千百倍。”
“若有朝一日,念叨柴米油盐酱醋茶时……还能教我们新娘子一点苦都不吃得么?”
“……决不教她淋到一星半点雨。”
再到后来,女傧相们越问越细,越问越急。
无缺公子也越来越坦然相答,再无停顿。
“买菜谁买?”
“我买。”
“洗衣谁洗?”
“我洗。”
“做饭谁做?”
“我做。”
“擦锅谁擦?”
“我擦。”
“叠被谁叠?”
“我叠。”
“孩子谁生?”
“我生。”
七嘴八舌间,不知哪个促狭的问了这话,花公子想也不想地便答了,弄得众人哄堂大笑。连连道:“新郎官有心有力就好,但这事儿还是得新娘子帮忙的。”
心兰羞得恨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这时候,穿一身新衣,总算也是打理得精神喜气的铁老爹拉住了新姑爷,大声道:“你可知我要嘱咐你些什么?”
玉容绯红的新郎官规矩地站着,朗声道:“不论是什么,岳丈大人的交代,小婿自当铭记于心。”
“哼,说来倒也简单,不过是一条罢了!”狂狮摇头晃脑,说得掷地有声:“我女儿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要你往东,你不许往西;她要摘月亮,你便不许只给星星!”